是不是自己在他心里,除了可以帮他想办法对付各种麻烦,就一点情分都没了?
谢芳华觉得有些悲哀,不过也只是淡淡的一转而已。
毕竟,她自己对这个男人有多少情分,她心里也是清楚无误的,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
当下她很快就收敛了那些负面情绪,含笑问道:“靖国公对朝廷忠心耿耿,对皇上更是有救命之恩,皇上如今为他平反,恢复他的爵位,可是一件好事呢,国公爷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王若谨不悦的说道:“什么好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靖国公府跟萧妃娘娘是什么关系,他复爵了,能有我们的好处?”
谢芳华微笑道:“就算靖国公府是萧妃娘娘的舅家又如何?终归是隔了一层。更何况,我们娘娘是跟着皇上一起在外颠沛流离,吃过许多苦的,这些情分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取代得了的?”
宏哲帝乃太后幼子,自幼聪敏,娶苏氏为妻,夫妻恩爱,生有嫡子嫡女,当年吕贵妃陷害,不仅污蔑太后和先太子谋反,连宏哲帝也不肯放过,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宏哲帝在老靖国公的帮助下逃出了京城,妻儿却全部被杀,而宏哲帝也在一次追杀中险些被害,得老定国公所救,将次女嫁给他,也就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多年来陪着他奔东走西,历经凶险,早已结下了生死情谊,又为他生了三儿一女,这样的情谊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可以动摇得了的?更何况,宏哲帝历经了吕贵妃之乱,更懂得后宫之祸祸及朝廷,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要皇后娘娘安分守己,宏哲帝是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损及她的地位的,但若她自作聪明,上窜下跳,与群臣勾结,只会让宏哲帝对他们心存警惕,那些情分也会被一次次的怀疑消磨贻尽。
可惜皇后娘娘和国公爷总是沉不住气,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自乱阵脚。
想到这里,谢芳华心里更是担忧,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在自己临走之前将这些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看了一眼王若谨的脸色,谢芳华又笑道:“更何况,皇上有心要给当年的冤案平反,对于当年那些被吕氏打压的家族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想当年,韩国公及韩国公世子因为太子谋逆案而被株连,若不是有长公主在,只怕早已满门抄斩,长公主同时经历丧夫丧子之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后又带着次子与嫡孙隐忍度日,终于等到了皇上登基,如今天子开恩,要为昔日功臣平反,对长公主府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王若谨闻言眉头皱起:“皇上只提了靖国公府,并没有提到要为其他人家平反。”
他忽地眼睛一亮,跳了起来:“我明白了!”
皇上也许只想以郑逸初的军功为由复靖国公府的爵位,但若有人顺势提出要为当年的冤案平反,皇上只要还想复靖国公的爵位,就不能对其他人视而不见,特别是韩国公赵世城乃长公主的驸马,长公主乃皇上的亲姑母,不可能恢复外人的爵位而对自己的亲姑丈视而不见,那有违皇上以孝治天下的名声。
靖国公府复爵对定国公府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但若是能够帮韩国公府复爵,长公主就相当于欠他一个人情,到时候由不得她不站在他们这一边,那时候萧妃娘娘就算是有靖国公府做后盾,也动摇不了皇后娘娘的地位。
高,实在是高。
王若谨上前拉着谢芳华的手兴奋的说:“夫人此计甚妙!”
他片刻都等不得,急切的想要回书房写奏章,明日一早就去递上,当下便说:“夫人你好好休息,我先回书房写奏章。”
谢芳华连忙叫住他:“国公爷不必着急,这些事情那需要劳动到国公爷?”
若是让他亲自上表,只怕到时候长公主的人情未必得了,却彻底得罪了皇帝。
王若谨也明白过来,却不愿意在谢芳华面前承认,当下笑着说道:“当然,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这些不过是小事而已,哪里需要我出手。”
谢芳华并不拆穿他,只笑道:“国公爷既然来了,我也正好有些事想跟国公爷商量。”
王若谨此时心情极好,又坐下来,笑着问道:“什么事?”
谢芳华神色有些郑重:“我想跟国公爷商量上交兵权之事。”
王若谨闻言脸色大变,手中茶杯摔倒了地上:“谢芳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想看着我们定国公府彻底败落你才开心是吧?”
定国公府便是靠着皇后娘娘和老定国公的从龙之功还有手中的兵权才有如今的地位,若是没有了兵权,他们定国公府还有什么凭借跟别人争?以后又凭什么扶持大皇子继位?
谢芳华不意外他这样的反应,只劝道:“国公爷,您先听我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王若谨大手一挥,阴沉着脸:“这件事不必再提,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交出兵权的。”
王若谨说罢拂袖而去。
谢芳华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又怎么不知道手中的军权有多重要?但就是知道重要,所以她才想劝他把军权交出来。
当年老定国公救了宏哲帝,又将嫡次女嫁给他为妻,承诺助宏哲帝报仇夺位,但当时的定国公府虽拥有西南军权,却并不足以与朝廷对抗,因此他一边变相的软禁了宏哲帝,一边借宏哲帝的名义迅速发展势力,才有八年前助得宏哲帝打败吕氏乱军,扶助宏哲帝登上帝位,只是老定国公在宏哲帝登基之后没多久,就被吕氏余孽刺杀而死,但他手中的势力,却只有西南军权是掌握在王若谨手里的,其他暗中的势力,却大部分都随着他的死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宏哲帝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追查这些隐藏势力的去向,对定国公府虽则荣宠有加,实则时刻都监视着,从来都不曾信任过,定国公府看似尊荣,实则已经被架在火上炙烤,一旦有什么异动,就是灭门之祸。
偏偏这些谢芳华又不能跟王若谨和皇后娘娘说明白,就因为他们毫不知情,又因为她一直都压着他们,所以宏哲帝才没有对他们动手,但是她真的很担心,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而且,是极为致命的东西,若是她还好好的,倒也无妨,她总是可以想明白的,但若是她去了,一旦定国公府应对不慎,便是灭门之祸。
她隐隐的觉得,定国公府,无论是在宏哲帝还是老定国公眼里,都是一颗废棋,随时都可以舍弃的废棋,她曾经无数次预测过定国公府的未来,似乎每一条,都是死路。
这些年她费尽心思,就是想在这死路里找出一条生路来,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她只能让王若谨将军权上交。
若是定国公府能够主动将手中的军权上交,凭借着老定国公的从龙之功,以及皇后娘娘和大皇子的情分,宏哲帝许会对定国公府网开一面,但若是等西南军权被靖国公府变相控制,他们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但如今看来,想要劝国公爷主动上交兵权,是不可能的了,少不得,她要费一些心思了。
“夫人,您没事吧?”丹露听到声音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看到谢芳华身上无事松了一口气,见她脸色似乎不好,又担心的问道。
谢芳华睁开眼睛,笑着说道:“我无事,你让人来收拾一下就摆放吧。”
“是!”丹露看了眼夫人,不再说什么,亲自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好,这才让人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