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太愕然:“你还护着这个混账!”
尹萱扶额:“祖母,怎么会呢。只是这郭大宝不是府里人,卖身契没有在府中,如果杖毙,被有心人做文章,说爹爹私动刑罚,到时候我怕尚书府百口莫辩。”
钱老太神情一凛:“我被气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一层,还好你提醒我。”说完揉揉额头:“这俩人你看着办吧,祖母信任你。”
尹萱点头,吩咐几个人道:“郭大宝虽然混账,认罪态度倒还好,而且陈管事和他媳妇几十年在府里兢兢业业,看在他们面上,郭大宝打三十大板,以后再敢踏进府中,直接杖毙。芍药与人私通还污蔑小姐,可是也能伺候了四小姐这么多年,打断她的腿吧!”想了一下叹口气看似漫不经心道:“既然二人有私情,就把芍药许给郭大宝吧!”
芍药惊惧地跌倒在地上,正要大喊,几个嬷嬷堵着嘴拉出去了。
谁也没有料到尹萱重拿轻放,刚才还嚷嚷着要拿郭大宝喂狗,现在就各打几十大板了事。污蔑主子和私通的罪名,这两个惩罚实在是太轻了。钱老太也看着尹萱:“大丫头,你太心善了。”
尹萱笑劝:“祖母在礼佛,打打杀杀的可一点也不好,而且这俩人就是小泥鳅,翻腾不出大浪来。孙女觉得跟这样的人计较简直就是瞧不起自己,赶出去眼不见为净就好了,犯不上扰了祖母最近的修为。”
看着钱老太赞许的点头,她内心却腹诽:打断芍药的腿是为了让她跑不了,好好享受着郭大宝给的重口味美餐。郭大宝年轻,三十大板养段日子就恢复了,那时候芍药的地狱之门就开启了。
拖走了俩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兰氏身上。
钱老太也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姨娘,刚才乍听这个女人竟然指使别人毁掉岑尹萱,她惊怒交加,不过处置了俩恶仆她火气也散了些。兰氏好歹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虽说一直看不起她,但好歹有点情分。而且兰氏素来面子上功夫做的不错,钱老太还是对她比较信任的。所以现在看着低到尘埃里的兰氏,不禁有点动容。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兰氏一听这话就知道钱老太还是想回护她,自己得给她一个有力的理由。
她抬起头,神色平静道:“贱妾恨大小姐,更不想给她那一万两银子。”
她这么直白,钱老太倒有点诧异:“你为什么如此痛恨大丫头,她可是在你兰馨苑呆了好几年的啊,你不是一向待她挺好啊!”
兰氏含恨道:“那是以前,可是大小姐她竟然杀死了我的孩子。老太太,我身边只有冰蕙一个女儿没有儿子,这次有孕后不知道多么欢喜,可是大小姐她竟然慌里慌张撞到了我,她杀死了我的孩子,也杀死了我的希望。有老爷疼着小姐我不追究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我给她一万两银子!贱妾心里不服!”
兰氏算计着这样说老太太肯定不忍苛责自己,岑尹萱那贱丫头虽然狡猾却怎么说也是孩子,不懂得权衡,到时候看老太太这样做肯定会闹,闹得老太太厌烦就对了。
果然听了这话钱老太默然,刚才对兰氏有鄙弃之意的人这时也不禁动容。是啊,大小姐不小心撞掉了姨娘的孩子,再让她给大小姐银子,换了谁都不乐意。
尹萱终于带点欣赏地看了一眼兰氏。说谎的最高境界并不是把自己撇的清清的,而是在半虚半实之间让自己得到最大信服,顺便还可以讨得最大利益。兰氏真是不错,她承认了自己的罪过,似乎就要沦落深渊了,可是与此同时,她给自己加上了一块情感砝码。这事情就悬了。
可是,这银子是她克扣自己五年的月银,干那个孩子屁事?更何况那个孩子还好端端的在她肚子里,空口说白话,这兰氏还真够无耻。
虽然这般想,尹萱却走到钱老太跟前道:“老太太,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虽然姨娘克扣了我六年的月银,可是我也不小心撞掉了她的孩子,姨娘恨我也情有可原。这事就算了吧,还请祖母不要追究姨娘了。”
兰氏听这话恨不得扑上去抽岑尹萱,本来自己说那些话可以博得同情,这小贱人作出宽大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小姐温柔善良,倒显得兰氏耿耿于怀,心胸狭隘。
钱老太看尹萱这么乖巧,反而犹豫了。
尹萱继续道:“经姨娘这么一说,尹萱实在有愧接受那一万两银子,还是请祖母还给姨娘,尹萱不敢要了。”她脸上满满当当都是愧疚。
哼,以退为进,你以为就你会吗?
钱老太看尹萱愧疚得连银子都要送给兰姨娘,心里的天平立马移了过来:“胡说八道,那是你被克扣的月银,怎么说不要就不要!”
“祖母,姨娘肚子里的小弟弟是我撞掉的……”
钱老太叹口气:“这也是命数,也怪姨娘自己不小心,不能全推你身上。而且她这次陷害你也算扯平了。你不跟她计较就已经很善良了,你的银子还是你的。”说着吩咐道:“周嬷嬷,银子拿给小姐,让她放心拿着。”
周嬷嬷应了一声去拿银子,钱老太转身对兰氏道:“大丫头宽厚,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你起来吧。”
兰氏咬牙切齿站起来,就听见周嬷嬷大声惊呼:“老太太,银子不见了,那个装银子的黑盒子不见了”
钱老太怒极反笑:“好,好,我这屋里还出现贼了。周嬷嬷,你去把门口守着的人带进来,他们怎么看门的?”
守门的两个嬷嬷听竟然出了贼不禁大惊失色,待后来听说是丢了个黑盒子立刻平静下来,一个嬷嬷道:“回老太太,刚才屋子里的人没有谁出去,只有兰姨娘身边的绣叶说姨娘让办事情回去了,手里确实遮遮掩掩拿了一盒黑盒子。”
“去把那贱蹄子抓来,竟然在我这里明目张胆地做贼。”
兰姨娘暗暗叫苦,那盒子是她给绣叶让拿回自己院里的,那时岑尹萱已经被定罪受杖责,她就放心地收起了银子,没想到这贱人竟然这么狡猾。绣叶是她院子里的人,老太太竟然说捉贼,显然很不待见她,说不定一会连绣叶都保不住。怎么办?
尹萱看着兰氏难看的脸色,如果兰氏觉得她只是要断掉臂膀那就错了,那丫鬟的命尹萱不感兴趣,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但愿一会大出血的时候,兰氏不要心疼的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