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的光泽明亮琉璃,映着暖暖的沁水殿氤氲着朦胧的水汽,汩汩的温泉池边摆了一圈的各色花样,一侧垂落至地的珍珠彩帐,缀着各色的千纸鹤,每一个都编织的极其精致。
细腻的指腹缓缓摸过,带起帘顶细碎的风铃声,一如那百花小筑的风铃长廊,好像女子还站在风铃下,清风拂过她蓝色的衣裙,翩翩若花中仙子。
芷儿?你到底在哪里?
夜朦胧,月朦胧,斜斜的透过打开的窗户打在男子周身,将男子的身影映衬的更加朦胧。
暗夜的宫殿蒙上一层银灰,寒邑单腿跪在殿门外的大理石上,黑袍随着冷风肆意翩飞,看着映在窗纱上的身影道:“尊主,阎青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尊主一声令下”。
莫冷殇轻点头,神思并不在寒邑的话上,看着男子疲惫的眸底和憔悴的神色,寒邑知道男子此时心中所想,眉宇微敛,伸手自怀间掏出一封信举在手间,“尊主,这是千粟传来的情报,请尊主过目”。
一阵微风拂过,男子的黑色袍角已经落进了寒邑的眼里,两指间的信笺已经落空,莫冷殇拆开信封看了一眼,双眼微眯,冷冷开口:“把他们解决了吧,尽快拿下洺城”。
“是!”
“芷儿的下落有没有着落?”
“还没有”。
“下去吧”。
转身,落了一地的心伤。
×
沽邑洺城。
巫小鱼的医术在这江湖上也算是了不起的身手,起初沽罗吉娜用一些花圣心研制出来的毒想糊弄他们,明珠当然知道她真正的意图是在试探她,但好在被巫小鱼几下识破。
采药,配药,炼药,试药,不知不觉在这太子府内过了七八日,听说沐家军已经踏平了嘉谷关,正养精蓄锐争取一举拿下洺城,收复沽邑王朝,现在洺城百姓已是人心惶惶。
明珠想不通的是,沽邑王朝怎么说也是个大国,却这么如此不堪一击?沐家军一路长驱直入,平均小半个月就能拿下一个城池,可算是不战而胜,这一国灭亡的速度之快是前所未有的事,这沽邑王朝败的太快太蹊跷,明珠不得不怀疑这沽邑王朝朝堂之内有内奸,而且地位还不低!
“明珠,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巫小鱼见明珠一早上起来就坐在门前石阶上发呆,伸手拍了拍明珠肩头,唤回她的神思。
明珠一震回过神来,转眸看见来人是巫小鱼,弯唇笑了笑,“没想什么,只是没想到我们沽邑竟是如此不堪一击,有些想不通”。
“嗨,你想这干嘛?”巫小鱼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上前坐在明珠身边,“弱肉强食,谁有本事谁得天下呗”。
明珠微有诧异,“这沽邑是你长大的地方,如今要覆灭了,你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当然会觉着可惜了,但终有一日他会被比他更强的王朝吞并,贵女星落华凌,这就是各自的命数,违不得的,更何况我同你一样,莫名所以就定居在了沽邑,这次沽邑灭亡,只是华凌顺天而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珠不懂一向大大咧咧思维单纯的巫小鱼怎么会说出这般冷清的话语,但国家亡与不亡确实与她无关。
“哦,对了小鱼,那解药可有眉头了?”
巫小鱼一听,眉头紧锁,一脸愁容,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别提了,什么头绪都没有,那中了无名毒的血液,无味无色无形,和正常的血液什么区别都没有,可愁死我了”。
“那中毒者可有什么异样反应?”
“没有吧……,啊,是了”,巫小鱼像是想到什么,双手一合,双眼放光的看着明珠道:“我无意间发现他们左后肩都有一些红血丝,看着血丝和纹路,在过不久就能形成一叶花瓣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
“恩,可是花瓣的样子好奇快,叶子上有很多红血丝相互交叉,呈网络状,有点像我在书里看到的彼岸花,可又不太像,而且现实世界里并不存在彼岸花的不是吗?”
明珠认真听着巫小鱼的描述,脑里绘出她口中的那片花瓣,一阵惊诧:“难道是织锦彼岸?!”
“织锦彼岸?!”巫小鱼眉宇深锁,“这个名字还在我很小的时候听过,‘第一制毒世家’南宫府的南宫老爷最小的儿子,名唤……,啊,南宫傅,听说他一出生胸前就镌刻着一朵极其完美的花型,几经查阅才在一本叫做《异草录》里找到与这花型一模一样的织锦彼岸,彼岸花本就是死亡之花,而这‘织锦彼岸’更是煞气弥漫,所以又名‘死亡之花’,携带此花之人视为不祥,所以南宫府把他当妖物一样活活烧死。后来再也没有这‘织锦彼岸’的任何传闻,现在……,难道南宫傅没死?”
巫小鱼一阵惊诧,明珠不置可否。
“如此说来,现在这些江湖异士的生命均是被这鬼域控制着,难道说这鬼域的尊主就是南宫傅?”
“也许”。
“那可怎么办?”巫小鱼一阵哀嚎,“解这‘织锦彼岸’唯一的药引就是下毒者的血,这下可完了!”
这鬼域被江湖列为魔道,传闻其主尊更是阴魅邪佞,如果南宫傅真的就是鬼域主尊的话,想要取他的血比登天还难。
女子的脸沐浴在骄阳中,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美,巫小鱼呆呆看了半响,嘴唇蠕动良久才道:“明珠,你……,还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吗?”
明珠嘴角弯起一抹苦笑,“恍恍惚惚会记起一些,可是很多事情还是不记得,或许……我本就不想记起那些吧”。
“那你记起了什么?”
“我记得……以前有个少年总是摸着我的头说‘芷儿,哥哥会保护你的’,我还记得有个很疼我的庄妈,有个总是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女孩名唤双悦,还有个疼我的外公……,别的,就记不起来了”。
芷儿?巫小鱼嘀咕了一声,转脸看着明珠精致的脸,道:“明珠,其实从我救下你,我就觉着你一定是个不一般的女子,这次洺城之行,还有你对药理的熟悉,处事的态度,凭我的直觉,总觉着你就是池蔓芷,亦或者说是花圣心”。
明珠笑了笑,“无论我是不是池蔓芷或是花圣心,这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在水郊村过的很开心,我也很喜欢和你们在一起,以前的事怎样都过去了”。
巫小鱼点点头,却并没有完全听进去明珠的话,因为她经常看到女子独自坐在星空下发呆,那周身浓浓的悲伤让人看着就心疼,所以就算明珠对他们隐瞒了些什么,只要明珠不愿说,她也不会过问。
“我们回来了”。
楼宇同成祯一前一后跨进院子,端起院中石桌上的茶水猛喝了几口,巫小鱼走到他身前一把夺过楼宇手中的杯子,语气强硬的大喊一句:“都急死我们了,你还有心情喝水,到底怎么样了?”
楼宇没好气的白了巫小鱼一眼,看着向他看来的明珠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华凌的军队已经驻扎在嘉谷好几日了,却一点向洺城发兵的意思都没有,不知道是他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怎么的?反正现在洺城百姓已经乱作一团,想逃逃不出去,人心惶惶的,这太子殿下也是好几日不在府中,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
明珠的小脸随着楼宇的话灰白一片,手脚也渐渐冰凉无一丝温度,猛地起身慌张的向外跑去。
楼宇一直盯着明珠,见她惨白的脸色,慌乱的脚步,着急的拉住明珠手腕,“明珠你要去哪?外面很乱,危险”。
“没事,我去去就来”。
说着也不顾身后三人担忧的神色,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