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宁急匆匆的进来说二等洒扫丫鬟安侬有要事禀报,毓云蹙了蹙眉,让兰宁带着安侬进来。
安侬也就是十二三岁的丫头,一身景蓝棉袄,圆嘟嘟的脸有些婴儿肥,一进屋便垂首低眉,许是紧张,身子微颤,毓云捧着书继续看着,过了一会子似乎才想起跪在地上的安侬,看了眼道:“何事?”
被晾了半天的安侬被突然开口的毓云吓了一惊道:“大小姐,奴婢发现这几日翠玉姐姐似乎和香凝走的很近,而且前段时间奴婢听见香凝询问了很多翠玉姐姐关于大小姐的事。”
安侬说完抬眼看了眼毓云,见毓云脸色平静,接触到毓云微凉的眼光,又赶紧低下了头。
“你不好好干你的活计,这些心思倒是不少。”毓云睇了眼安侬,似笑非笑:“你有心于小姐好,但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今日这事就这么过了吧。”
安侬惊了惊,本以为这样讨好会得到大小姐的信任,至少不用做个洒扫丫头了,但是大小姐风淡云轻的语气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淡定,话虽轻飘的,但她已经发现大小姐生气了。
明氏听闻,赶紧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才陪着安侬出去了,毓云看了眼门缝,冷哼一声,把手中的书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香红一进来差点被书砸了脚,捡起地上的书朝毓云床榻走来,看着方嬷嬷道:“大小姐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方嬷嬷冷哼:“还不是那些贱丫头,一天到晚嚼舌根的惹小姐心烦。”
香红笑了笑道:“大小姐何必为这些个事生气,奴婢们可不值得大小姐动了肝火,大小姐该好生养着,外面那些奴婢有方嬷嬷调教着,小姐放宽心便罢。”
毓云侧着脑袋看了香红蹙了蹙眉,明氏挑着帘子进来,“小姐就是心善,见不得身边的人受欺负,这样子护短也不知吃亏,小姐就是太纵容那些丫头了。”
香红眸光闪了闪,毓云烦躁的摆摆手:“都出去吧。”
香红等人应了,方嬷嬷伺候毓云用了点点心,又给她捏好被角出去了,待众人一走,黑深的眸子突然睁开,瞧着头顶的细纹纱帐,勾了勾唇角,再次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香草翠玉伺候了毓云梳洗,毓云便侧靠在床榻上用了点红豆粥,不一会子方嬷嬷喜笑颜开的进来,看了眼恹恹的毓云,故作神秘倒:“小姐瞧,奴婢给你带了什么玩意。”
毓云淡淡瞥了眼方嬷嬷手中的笼子,喜道:“兔子,方嬷嬷倒是上心,云儿也就说过一次。”
毓云来了精神,香草见状赶紧的给毓云着装,深怕她冻着,毓云在屋里逗弄了一会,便又将安侬叫了进来,命她好好照顾兔子,更是亲自监督他们在院子里给兔子建了个窝。
折腾了半天,时近晌午,毓云才用了点东西屋里补眠去了,刚睡下毓云便被迷迷糊糊的声音吵醒了。
“大姐姐怎的这么金贵,就算爹爹疼着也不至于这么摆谱吧,说让我们来陪陪大姐姐,如今又摆架子。”稚嫩的声音透着不屑。
毓云皱了皱眉,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苏姨娘的心肝宝贝肉疙瘩毓婷的声音,毓云唤了兰宁进来问了几句,原来毓婷,毓瑾,毓敏来看她,方嬷嬷只说她在补眠,让他们晚点再来,几个小姐的脸色便难看了。
毓敏倒是未显怒容,一脸温软的笑道:“四妹妹干嘛动怒,大姐姐也不过是身子不爽利要多休养罢了,既然大姐姐还在补眠,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毓瑾一听,火了:“补眠,我们好心巴巴的来看她,还要看她的心情,二姐也真是的,没事拖着我们来,瞧吧。”
毓敏赔笑道:“好妹妹,都是二姐姐的错,要不二姐姐请你们去瑾珑院吃茶。”
毓婷,毓瑾一听,敛了几分怒气,刚想说话,便听到帘子晃动,兰宁扶着毓云出来,毓云笑看了三人一眼,叹息道:“都怪大姐姐身子不爽利,让各位妹妹久候了。”
香草,香红听罢,赶紧迎了几位小姐进屋去,上了茶水,毓云笑道:“几位有心,不过大姐姐这里的茶水可比不上瑾珑院,诸位妹妹还是不要嫌弃。”
“怎敢嫌弃大小姐呢,大小姐是嫡出,能得到大小姐的招待,可是我们四小姐的福气。”毓婷的大丫鬟瑞珠长得白净,已有十五六的年纪,身材婀娜,眼光瞟了眼毓云,满目讽刺。
方嬷嬷听了皱眉刚想训斥,毓云瞟了个眼神过去,方嬷嬷倒也没说什么。
毓敏瞪了眼瑞珠:“怎的和大小姐说话,如此没有规矩。”话里却没有多大责怪的意思。
毓瑾身后的大丫鬟宝星听了,温顺道:“二小姐教训的是,大小姐恕罪,瑞珠向来心直口快,还请大小姐别往心里去。”
毓云笑了笑,这几个人可是明着暗着打她脸面呢,毓婷的丫鬟讽刺她,却由毓瑾的丫鬟来请罪,按说毓云是嫡出大小姐,就算毓婷毓瑾也不算个什么,如此一来,倒是把她比的和丫头一个层级了。
毓云端起手中的香茗喝了一口道:“大姐姐这里也没什么新颖的,也就今日刚弄了个兔子来,要不妹妹一起去看看。”
几人一听愣了楞,丫鬟给小姐着了披风便去了院子里,安农蹲在地上手里拨弄着萝卜正在为兔子,雪白的兔子,眼睛赤红的看着围着她的众人,一溜烟的跑回窝里里。
“给我弄出来。”毓云对着安侬斥了一声。安侬矮着瘦小的身子,伸手往窝里把兔子抓了出来。
“大姐姐,爹爹可规定府内不准养牲畜的。”毓婷淡淡的瞥了眼毓云,神情倨傲。
毓云淡淡一笑:“这可不算什么凶猛的牲畜,也就把玩着,再说这东西活着可把玩,养肥了还能宰了吃。”毓云蹲下身子抚了抚兔子又道:“看这皮毛,剥下来还能当围脖呢。”
毓婷毕竟年纪最小,听闻毓云的话怔了怔,宝星弱弱的抬头看了眼毓云。
“大姐姐可真残忍呢,好说也是一条命呢。”毓谨看着毓云,似乎有些不满之意。
“残忍,府内吃的荤腥之物多了去了,左不过是被活宰的。”毓云不以为意的笑笑。
毓敏皱眉看着毓云,眼中满是不解,随即笑了笑道:“大姐姐说的是,不过这等粗俗之事还是劳烦那些粗使婆子,怎好脏了大姐姐的手。”
“二妹妹说的可不对,虽然生杀不在于你我这些主子之手,可毕竟你食了他们的肉。”毓云淡淡瞥了眼脸色略白的毓敏。
“你好好伺候着它,若你弄死了它,你也没好果子吃。”毓云指了指安侬,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厉声呵斥道。
安侬小心翼翼的应了,毓敏等人蹙了蹙眉,早闻昨日毓云发落了安侬,今日又让她伺候一个兔子,毕竟兔子只是个牲畜,如今看来,毓云跋扈,安侬虽说是个二等丫头,但在毓云眼中还不如一只兔子呢。
“记住,大小姐要你伺候这个兔子,是你的福分,要是敢忤逆大小姐的意思,可没什么好下场。”方嬷嬷怒脸横眉的看着安侬,眼光四瞟,这话里的意思暗示的不浅,几位小姐惊了惊,心里若有所思起来。
冷风穿过,小姐不禁抖了抖身子,眼见毓云的气色不错,几位小姐便有讪讪的散了。
昨日毓明远想抬催姨娘为正室,毓云从中作梗,她也来探探毓云的底的,今日一见也就和往常一样的跋扈,毓敏心中不禁焦愁了几分,毓云是真的没变还是隐藏的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