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稚嫩的童音在耳边久久徘徊,急切的唤着。
黑暗中如甜甜糯米般软软的叫唤,像一道微光照了进来,无边的思念蓄满了整颗心,牵动了唐晚的神经,让她的意识渐渐回转。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梦里,会梦到这个飘渺的声音,每次快要捕捉到的时候,却又转息间化为泡影,内心强大的渴望着,唐晚痛苦的想要去追寻这个声音。
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强,那道微光越来越亮,凭借着强烈的意识,唐晚冲破那道光明,缓缓的睁开了眼……
“小靖。”唐晚轻唤着,声音带着一丝惊异,一丝喜悦,还有淡淡的害怕,害怕那小小的身体,在下一刻如往常般消失不见。
愣愣看着面前,身穿单薄衣衫的小小人影,唐晚不确定的又叫了几次,直到从那双拉着她的小手上,传来真切温暖的热度,她的双眸弥漫起浓浓的雾气,立刻蓄满了透明的液体,内心酸涩不已。
真的回来了,这个熟悉的时空。
果然如她料想的一样,上一次,她便是被那镯子所发出的光,给带到二十一世纪,而这次,当她以为再也回不来,以为要在那个世界孤独终老的时候,竟然奇迹般的回到了这里,只不过——
唐晚惊骇看着面前的小人儿,粉嫩的瓷肌上红肿的双眼,还挂着几颗泪珠,两片薄唇委屈的贴在一起,一副好不可怜的模样,像是只被主人抛弃的兔子。原本紧绷的心,被这表情弄得柔软异常,脑中记忆也跟着主人的思绪翻涌,现在的唐靖,竟然是三岁时的模样,明明他死去之前,靖儿已经七岁了。
抬起手,唐晚若有所思看向手中的翡翠镯子,眼眸中的波光流转,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翻涌,就要破退而出。
下一刻,她盯着碧绿的玉镯,竟是低低的笑出声,带着说不出的期待与畅快,最后化为满腔的悲伤。
这里是唐府,透过木窗,看着院内光秃秃,无限凄凉的枯树,唐晚拽紧双手,指甲陷进肉里,让疼痛压下无边的恨意。如果她没记错,爹和娘亲早在半年前被发配边疆,他们姐弟俩也足足在牢狱中关了半年之久,几天前被送回唐府。朝堂之上,皇上法外开恩,顾念其年幼,免了他们姐弟俩发配边疆的罪行,被贬到这唐府降为奴婢。昔日的主人,今日的下人,呵,可真是皇恩浩荡啊。
刚刚她是从昏迷中被唐靖唤醒的,而她之所以昏倒,是因为半个时辰前,听到这道皇恩浩荡的圣旨,以及圣旨中所描述,她的爹娘,一月前遇害了,在那遥远的边疆,再也回不了故土,连灵魂都得不到安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却比谁都清楚。
想到她死前内心那无限的恨意——如有来世,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老天爷一定知道她的不甘,她的委屈,她的恨,所以让她重生而来,那些恶魔留在他身上的疼痛,这一世,她定十倍奉还,定不在做那善男信女。
“姐姐”不甘心被忽视,唐靖睁着大大的双眼,小嘴巴瘪瘪,期待的看向唐晚。
唐晚低头看到唐靖满脸通红,还有那身单薄破败的衣衫,想起两人在牢狱里所受的苦,心疼之色映在眼底,一把将小家伙抱紧怀里,点了下他的鼻子,柔软道:“靖儿乖,姐姐抱。”
被紧紧的拥在怀里,虽然呼吸不是很顺畅,但却任由唐晚抱着,也不反抗,亲昵的环上她的颈脖,在她脸上轻轻蹭了蹭。刚刚他好怕姐姐再也醒不过来,跟爹娘一样,离开自己。
被小家伙蹭得痒痒的,唐晚抬起头就看到那双如小鹿斑斑,微微湿润的眼睛,那副害怕失去宝贝的模样,更让她心底抽痛,想到弟弟上一世受到的苦,柔柔道:“靖儿饿不饿。”
唐靖听到姐姐这么问,想要点头,从早上到现在,他一直没吃过东西,孩子的天性,当然是饿极了。但想到前几日姐姐为了给她找吃的,偷偷溜进厨房被婆子发现,还被那些婆子给欺负了,就吧啦吧啦两下嘴巴,闪着宝石一样的大眼,糯糯道:“靖儿不饿。”
看着可爱乖巧的弟弟,唐晚心里一暖,不过小孩子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她又如何看不出唐靖内心挣扎片刻的小九九。想到自己这般聪明的弟弟,到那府邸后,被人折磨成痴儿,又是一阵心痛,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道:“可是姐姐好饿,走,我们去吃好吃的。”
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婆子,她倒是想再见识一下。
唐晚刚想出屋子,就看到一个小丫头急冲冲的朝里面走,正是以前唐晚的贴身侍女若溪。自从几日前回府后,大部分下人都视她为空气,更是有一部分人落井下石,整个府里,也就只有这若溪待她如初,明明自己也吃饱,还时常惦记着他们姐弟,这会见唐晚出来,忙迎了上去,带着一丝责备道:“小姐怎么起来了。”
那日唐晚去厨房给唐靖拿吃的,那群婆子可是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对她又踢又打,若溪当日被那群婆子支出了府外采办。回来就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唐晚,眼眶顿时泛了红。
那群人,小姐往日可是待他们不薄,怎就如此狠心。
“你怎么来了。”唐晚将若溪让进屋子,看到这屋子也就只剩下一张床,便抱着唐靖坐到床的一角,示意若溪也坐下,不答反问道。
若溪从怀里摸出一个瓷药瓶,放到唐晚的面前,小声道:“这药用来擦瘀伤,好得快些,留下伤疤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有些黯然,其实唐晚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她的身份,想要嫁到好人家有多难,她一个下人的身份,比不得父亲当皇商之时。士、农、工、商,虽然商贾排在最后一位,但在大锦,皇商是有一定地位的,他们家从祖父开始,就受到皇家器重,免不了有些王侯想要巴结。只可惜,终是伴君如伴虎。
如今,他不过是奴仆的身份,父亲又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那些利欲熏心的人,自然避之而不及,什么世交知己,也都露出了真面目,真真可笑。
经历两世的唐晚,再想这些,也只觉得是过眼云烟,如今的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保护那些重要之人,至于那些人嘛,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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