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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铭乐堂的后院里,草木茂盛,枝叶浓绿,散出一股清爽的芬香,阳光也正好,映照得整个庭院都暖洋洋的,甚至稍显热燥。

楚瓷在抱厦里听得云环的传话面色倏地一变,额上一下子渗出了薄汗。

恰好,楚雅在东次间唤楚瓷:“明日是昭勇伯府大公子的大婚,你且过去一趟送份礼去。”

楚瓷忙应了,往里而去。

楚雅一边套上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色纱罩,一边往外走,和楚瓷迎面撞上。

他见她急急忙忙的模样,忽的一笑,问:“怎么了,不过一份礼,意思一下,我是因事去不了,我把风轻留给你,你去的时候带上他。”

“顺娘昨日同我说了,我记得的。”楚瓷扯出一个笑容。

“劳烦你了,这个昭勇伯爵府的大太太是皇后的表妹,因此她的嫡长子大婚,于情于理请了我们景王府。”

因着大太太是皇后的表亲,伯府还请了太子妃,但太子妃早已称故不去,只命人送去了厚礼。楚瓷身为景王妃却是要去的,楚雅也想叫那些京中勋贵认识认识楚瓷,因而吩咐了下去,让顺娘和风云好生护着楚瓷,早些去,早些回来。

楚瓷转念一想也明白了他的苦心,便笑道:“那个成亲的大公子莫不是新晋的大理寺丞?”

“正是。”楚雅摸摸她的脸,眉目一弯温柔道:“先前那些个抓到的反贼都从顺天府移交大理寺了,大理寺事务又繁多,反贼头目又久抓不到,我自然要忙一些了。待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我再好好陪你几日。”

“无碍,只要王爷一切安好就行,我在这府里头也不觉得无趣。”

“也是,婉儿时常来找你。”

“这两日没来,听说前几天她的大丫头绿袖暴病身亡了,婉妹妹伤心得厉害。我也不好去烦她的心,等过几天再去看看她。王爷哪天稍微得空,我们可一起上寿王府拜访。”

“就依你的意思。”

两人在正屋里谈了会儿话,楚瓷脸色才稍稍好了些,但等到楚雅一走,她又面色煞白,一面让云环关了门窗,一面走去东次间的软榻上坐着,低声询问道:“那人还说了什么?”

“那个赖头小子嚣张得不得了,一定说王妃与他们主子是旧识,若王妃不肯见他主子,他主子便要天天缠着您,非要等您见了他不可!”云环眉头一竖,颇有些怒意。

“是你派去外院的小丫头来报的?”

“是,王妃,那小丫头可机灵了,一有消息便报到咱们这里来了,保准不给碧玉收了消息去。”

楚瓷听了点点头,这两日碧玉也没动静,一直安安分分呆在西院。

“王妃,那些都是什么人?”云环不解地问了一句。

“全不认识,怕是那些穷酸的想要装做我的远房亲戚讨些银钱,他们定是不晓得我南阳王府早就没了那些血缘疏远的亲戚,八辈子都不曾往来过了。”楚瓷知道是陶允良又找人上门了,故嘴里说了厌恶话,想要趁早打发了他们。

云环听了不疑有他,便得了她的话给门口的护卫和外院的丫头婆子们称往后不管是谁上门来找王妃,只要是眼生的不管是谁一律打发掉。

楚瓷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不是不怕陶允良,而是担心再理他会被他一直纠缠下去,至于不理会的后果她也想过,但没有一种是他亲自找上门来的。

那天夜里,又是她一个人在床上睡着,陶允良不知使了什么功夫竟悄无声息地潜进来了。

那双粗粝的手颤抖着触上了她的面容,她忽的便被惊醒过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吓住,禁不住尖叫一声。

“云环--”

“别出声,是我!”他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往床内推,“要是不想引人注意,最好别大声说话,我是无所谓,你若想保住你的名声,你懂的……”

楚瓷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呼吸急促,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通缉犯。

他一松手,她便压低了嗓音恨恨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又闯进来,不要命了吗?!”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有谁会想到我还会往景王府跑?”陶允良挑眉。

“登徒浪子,满口胡话!仔细我揭发你!”

“你不会。”陶允良笃定,一旦把他揭发,她自己也会受到牵连,他也不会放过她,而她心里也很清楚,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掩护他。

楚瓷因而也很懊恼,骂道:“下三滥,我的丫鬟呢?她睡在外头!”

“你放心,我把她迷晕了,不会叫人发现。”

陶允良在黑暗中细细听着她因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忽然觉得时间静止他们回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那个小姑娘会一直跟在他身后细细地说着话,叫他“陶哥哥”。

思及此,他不由心里一酸,问:“锦萱,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我说了,我不是锦萱,我叫楚瓷,是南阳王府的孝宁县主,也是景王府的景王妃,不知你口中的锦萱是谁!”楚瓷冷冷道。

“她叫木锦萱。”陶允良竟细细跟她讲起了那个女孩,“她今年十七,生于戊戌年九月初八,长得标志,面上有两个小梨涡,爱笑,温柔可亲,是大梁朝太子太傅的嫡孙,自幼父母双亡,长姐失散,跟随我八年。她十一岁那年失踪,十二岁音讯全无。”

他静静讲完这段话,两个人都沉默了少许。

暗夜里,他们挨得近,可以清楚听到彼此细缓的呼吸声。

半晌,楚瓷淡声道:“这与我何干?”

平淡的一句话,打破一室沉寂,也叫陶允良心底一沉。

楚瓷忽的冷笑:“你该不会以为那个叫木锦萱的人就是我吧?别开玩笑,我乃我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我至今都记得我父母与我小时候的事情……”

“你十二岁那一年生过一场大病。”他打断她的话。

“就凭这一点?陶允良,不要太可笑,我确是我母亲嫡出之女,我母亲就生了我姐姐和我,虽然我与我长姐长得不像,但我容貌随我父王,你大可以去查。”楚瓷口中带着淡淡讥诮之意,“是,我十二岁大病一场,丢却了一些记忆,但那些都无关紧要。我就是我,楚瓷。”

楚瓷说罢狠狠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出了床榻,而后一把拉拢了帷幔。

陶允良没有说话,在黑暗中呆立半晌。

好一会儿,他苦笑,固执地叫她锦萱,道:“我明日便要离京,若你对我还有一丝的情意,或者能记起一点点关于你是谁的记忆,就来法华寺找我,我在寺里等你。”

他想带她走,只要她敢来,他一定要带她走,管她是不是王妃!

楚瓷毫不留情道:“我不会去的,死了那条心吧!”

“不,你会来的。”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离了京最好不过,你我都能清净一点。”

“你忘了你还有那只钗子在我手上?”陶允良突然一勾唇,计从心来,“这样吧,不管你是锦萱还是楚瓷,只要你明晚来法华寺,我便把钗子还给你,如何?”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带她走了。

楚瓷躲在床榻间,心里思索了一会儿,那只被拿走的紫玉钗叫她实在不甘心,又一想明日便是昭勇伯府大公子的婚礼,她自是无法过去的。

踌躇间,她心里掠过了多道心思,突地露出一个笑意,道:“好,你说的,只要我去了,你便把钗子还给我。”

“一言为定。”

见她同意,陶允良露了笑容,心里高兴,当下便不再纠缠,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他一走,楚瓷便松了一口气,直直倒在了被面上。

好在陶允良功夫厉害,来去不叫人发现,否则要是让谁知道了这事,她不被治罪才怪!

楚瓷心里又后怕起来,嘴里念叨着往后不要再见到这个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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