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经常当夜猫子,柳汐瑶便有了个睡懒觉的习惯,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且这姑娘起床气很重,若是谁敢扰了她的清梦,那是绝对能折腾得你哭爹喊娘。
加之上次桃子那件事后,众人见识过了她的手段和魄力,也都对这位“隐形人”一样的大小姐有了个新的认识,心里对她都存着股恐惧敬畏,见到她都得战战兢兢地退避三舍,哪儿还敢送上门来触她的眉头?
这世上,敢把这位大小姐从梦中吵醒的,怕是也只有柳绍齐和林嬷嬷了。
巳时三刻,太阳早已高高挂起,锦绣居内却一片寂静,来来回回忙着打扫做事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极尽可能的轻手轻脚,平时爱在干活时聊两句的也都闭紧了嘴巴,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吵醒了房间里的那尊菩萨。
却在这时,一向稳重的林嬷嬷竟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二话不说,“砰”一声推开了房门。
随着这声巨响,众人的心肝儿也都跟着颤了颤,对视一眼,齐齐做鸟兽散往外奔去,就怕一个落后就被逮着成了出气筒。
“小姐!快起床了!快!”
林嬷嬷激动地大喊着,却见床上的人儿只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又翻了个身,抱着个被角继续睡去了,嘴里咕哝着:“奶娘,别吵,我还没睡够呢。”
林嬷嬷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被子,“你这孩子哪儿来这坏毛病?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么爱睡懒觉可怎么好?”
“快起来了小姐,桃子醒了······”
“什么?”柳汐瑶陡然睁大了双眼,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奶娘你说什么?桃子醒了?”
这么多天了,桃子一直气息微弱昏昏沉沉的,大夫都说了,若是再不醒,就该准备后事了······
林嬷嬷激动得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是啊是啊,醒了,总算醒了!”
“奶娘,快,把衣服拿给我!”
柳汐瑶心急火燎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林嬷嬷的伺候下,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连脸都没洗头发也没梳就往外奔了去,全然不顾后面林嬷嬷有关那些个“礼数”什么的唠叨。
“桃子!”
在推开门看到桃子那张苍白的小脸那一刹那,柳汐瑶霎时红了眼眶。
“小姐······”
见到柳汐瑶,桃子好似见到了自己最亲近的家人,眼泪顿时如决了堤的江水,喷涌而出。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都过去了,有小姐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汐瑶紧紧拥着她瘦小的身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神情语气都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怜爱。
而桃子的眼泪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柳汐瑶温柔的安慰,更像是催泪剂,让桃子彻底解放了自己的内心,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了起来,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撕心裂肺,似欲将所有的痛苦恐惧都哭出来般。
柳汐瑶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放声大哭,女孩滚烫的泪,浸湿了她的衣襟,也灼痛了她的心,闪烁的泪花,终是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顺着绝美的脸庞无声滑落。
千言万语难启齿,唯有通过这种方式来诉说她的痛苦,她的委屈,她的彷徨和无助。
柳汐瑶明白,全都明白。
站在门外,听到这一声声哀戚的哭声,林嬷嬷不由紧紧捂住了嘴巴,早已泪流成河几欲崩溃,幸亏身旁有个小丫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没倒地。
她早年丧夫丧子,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柳汐瑶和桃子的身上,两人都是由她一手拉扯大的,亲眼看着她们从小小的粉嫩团子长成漂亮的大姑娘,其中的感情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不是亲骨肉却胜似亲骨肉。
如今自己的闺女被人这般欺辱,她心里又怎可能不痛不恨?桃子的哭声,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凌迟着她的心······
仍旧虚弱的身体,终是承受不住这样大悲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哭声终于渐渐停止了,依偎在柳汐瑶的怀里,沉沉昏睡了过去。
轻轻将怀里的人儿平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子,柳汐瑶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一见她出来,林嬷嬷忙抹了把眼泪,有些忧心地看了看房间,“桃子睡了?”
“嗯。”
林嬷嬷总算稍稍安心了些,道:“小姐您倒现在还没梳洗,这也快到用膳的时辰了,奴婢还是先陪您回去吧。”
“不必了,奶娘,你还是在这里守着桃子吧,我怕她醒来会做傻事。”柳汐瑶忧心忡忡道。
“什么?!小姐您可别吓奴婢啊!”
林嬷嬷慌了,越想越有那个可能,终于也没再坚持去伺候柳汐瑶,而是守在了这里,打定了主意在桃子完全走出这次的阴影前是寸步也不肯离开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色才刚刚暗下来,就见一个婢女满脸慌乱地跑了来,“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桃子姐姐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