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将榕香苑赏给了丹阳公主,又将唐萧安排在了榕香苑旁的长兴居。
次日一早福寿堂里,众人早早的来给太夫人请安,心思却是想要看看新媳妇丹阳公主。
果然,丹阳公主温柔美丽,身量轻巧,面带笑容,笑容里却透出隐隐的无奈。喝了新媳妇敬的茶,太夫人双眼笑成了一条缝。就连一向少言寡语的唐萧也给太夫人磕头请了安。
就在众人说说笑笑间,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哪里来的丫鬟,如此不知礼数!来人呐,给我拖出去。”太夫人最讨厌这样毛毛躁躁的下人,况且如今正是沈荣大婚次日,这丫鬟简直是胆大包天。
袁氏坐在一旁,冷眼相看,丝毫不避讳,却不知早有人把她当成了靶子。
“太夫人不要生气!这丫鬟是我屋子里的,平日里规矩的很,今日莽撞,定然是有着什么隐情,请太夫人且听听她怎么说,再做定夺!”牟桂兰突然出现,阻拦了前来拿人的小厮。
太夫人虽然被扫了兴致,却也不好叫丹阳公主以为自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便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见太夫人点头,跪在地上的丫鬟大喜过望,“回太夫人的话,奴婢...奴婢方才在后院一处废旧的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什么?”太夫人显然没有料到,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沈悦宁心里冷笑,来得果然快!“祖母。”她快步走到太夫人身边,拍了拍太夫人的后背,轻声安抚着她。
“冬儿,你可是看得真切?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牟氏眼里闪过一丝胜利的笑意。
“奴婢不敢胡说!太夫人若是不信,差人去看看便知。”被唤作冬儿的婢女十分笃定。
“来人呐,去看看什么情况!陈妈妈,你也跟着去。”太夫人差了几个人,随冬儿前去查实。
不多一会儿,陈妈妈领着两个小厮回到了福寿堂的内堂之中,“太夫人,老奴方才查过,确实是死了个女人。只是...只是那女人的脸被划得看不清容貌”
太夫人闻言,紧紧地皱了眉头,“可知是谁?”
“老奴看不出来。”陈妈妈如实说道。
“奴婢...奴婢知道那女子是谁。”冬儿看了看牟氏,怯怯得说道。
“哦?”太夫人狐疑得看着冬婷。
“回禀太夫人,那人是奴婢的同乡姐妹,思妍。”
“怪不得这几日都不曾见到思妍。”牟氏若自言自语,却是推波助澜。
“脸都花了!你怎么敢肯定是思妍?”陈妈妈厉声说道。
“思妍被老爷升了通房,老爷赏了思妍一件上等的锦缎花裙,那裙子奴婢是不会看错的。”
太夫人听罢,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
话说到这里,袁氏也听出了不对,想想,这沈府上下谁人不知,只有自己与思妍颇有过节,可如今她实在是没有思考的余地。
“奴婢...奴婢还知道是谁害了思妍!”冬儿突然站起身,狠狠地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袁氏。
“你个下作的贱人,是哪个不要命的,叫你来陷害我!”袁氏站起身就要抽冬儿的耳光,却被沈荣拦下,狠狠地剜了一眼。
“你继续说。”太夫人脸色越来越不好。
“回禀太夫人,思妍前些日子还与奴婢诉苦,说是自己自从被收做了通房,夫人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的麻烦。还曾经威胁她说要取她性命,她那些日子害怕极了,过得简直不是人的日子。”冬儿说得声情并茂,激动地时候还留下几滴泪。
“袁心莲!你好狠毒的心啊!”沈荣大喝一声。
“沈荣!你居然相信一个贱人的话,也不相信我!我没有做过!”袁氏嘴硬不认,却出口点名道姓的叫了自己夫君的姓名。沈荣似受了奇耻大辱,转身将袁氏掴倒在地。这是他第二次掌掴袁氏。
沈悦馨在一旁嘤嘤的哭泣,看见翻倒在地的袁氏,跪爬到沈荣脚边,抱着沈容的腿,“父亲,母亲一定是一时心急,她一定不是有意的。女儿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任由母亲这么做的。”怎么现在就给自己母亲定了罪?居然还想撇清关系!
袁氏忍着脸上的火辣,有些不敢相信得看着自己百般呵护的女儿,心里凉到了极点。
“馨儿,为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你这个母亲,简直是不知好歹!你不必再替她求情。来人啊!将袁心莲押下去,择日送入官府。”沈荣扶起嘤嘤哭泣的沈悦馨,厉声喝道。
“姐姐。你怎么如此狠心。”牟氏惋惜的落了几滴泪。
见来人几欲将袁氏拖走,沈悦宁上前一步,“慢!”她快步走到袁氏身边,搀扶起袁氏虚脱的身体,“冬儿你口口声声说我母亲便是杀人凶手,可有证据?”
冬儿早有准备,“证据我当然有。”说完,她将一条帕子拿了出来,只见帕子上写了一个子“袁”,字体歪歪扭扭,一看便知是用鲜血在情急之下书写的,血迹早已干涸在帕子上,顿时变得黑乎乎的。
“冬儿,你怎么不早些拿出来?”牟氏有些责备的说道。
“奴婢不想叫夫人记恨...”冬儿的话越来越小声。
沈悦宁拿过帕子,仔细得打量一番,确实是思妍的随身之物。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三小姐还是不要濒死挣扎了。姨娘知道你护母心切,可是...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是非吧。”牟氏说得有情有理。
“牟桂兰!是你!是你要害我!”袁氏听闻,反过味来一般,便要扑上来,却被侍卫抓得死死的。
“还不知悔改!押下去。”沈荣如今娶了公主,已然不把右丞相袁志坚放在眼里,他就是要给那个大舅哥一个下马威。
“父亲何须着急。待我问完,再处置母亲也不迟啊!”沈悦宁依旧不死心。
牟氏看得欢乐,心想反正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既然三小姐执意,那便问吧。”
沈悦宁笑着摇了摇头,“冬儿我问你,这帕子是哪里来的?”
“奴婢是前些日子在后院柴房中捡到的,想必是思妍被夫人绑到了柴房,思妍趁人不注意留下的。”好,这个问题显然有所准备。
“嗯...你是牟姨娘的贴身侍婢,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去柴房?”
“这个...奴婢有个同乡姐妹在柴房打杂...”有些没有底气。
“是何人啊?把她叫上来对峙可好?”
“三小姐,你不要再拖延时间了。”牟氏没有想到沈悦宁问得如此细致,有些心急。
“宁儿,你捡重要的问。”沈荣发了话,看来此路是不通了,沈悦宁也不心急。
“好,你说你与思妍是同乡好姐妹,思妍是我园子里的丫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那是...三小姐才回府上,与思妍接触不多,不了解也不足为奇。”
“看来...我也没有办法了。”件沈悦宁一脸惋惜,牟氏立刻神采焕发起来。若是此番除掉了袁氏,而自己又怀了身孕,当家主母的位置还不唾手可得?
“冬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回答我,思妍当真是被我母亲所害?”沈悦宁逼近冬婷,目光里的凌厉之色令冬婷浑身一冷。
“是...奴婢发誓,思妍绝对是夫人害死的!”几乎是用尽全力,冬儿喊了出来。
“锦绣,带人上来!”沈悦宁声音不大。此时的她竟是像极了年轻时的沈勇,无畏无惧,不怒自威。
“是。”锦绣早在一旁等得心急。
不多一会儿,只见锦绣返回内堂,身后跟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不是思妍又是谁?
这下子轮到牟氏和冬儿目瞪口呆了。
思妍走上太夫人面前,略施一礼,目光含恨得望着牟氏。看她的眼神,以及还未痊愈的伤痕,众人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太夫人饶命!老爷饶命!三小姐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都是牟姨娘,是牟姨娘指使我陷害夫人的。”冬儿倒是转的快。却被牟氏一脚踢到了一边,“好大胆子,先前诬陷姐姐,现在还想诬陷我?”
沈悦宁见沈荣脸色不好,上前说道,“父亲,想必牟姨娘也是无心的。毕竟谁人都有一时贪念,不过有些东西是万万不可觊觎的,譬如当家主母的位子。”沈悦宁一字一句,全然不顾牟氏眼里的愤恨。
“三小姐不要含血喷人!冬儿受了谁的蛊惑,我全然不知啊!”牟氏咬紧牙关,抵死不认。
“姨娘糊涂啊!姨娘若低头认个错,恐怕父亲心慈,不会责怪于你,只是姨娘死不悔改,难免以后还有害人之心。今日是对母亲,说不定明日就是对公主了!”沈悦宁特意抬出公主,提高沈荣对此事的重视。
“三小姐口口声声定了我的罪了么?好,我倒也要问问,证据呢?三小姐能拿出证据么?”牟桂兰认准了,只要抵死不认,便还有一丝生机。
唐萧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今天这场戏可比戏文里说的,精彩多了,他要看看这个苏墨云如此看重的女子要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