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来临,树叶凋零。
整个大院种的是挺拔的杨树,落叶已经落光,远远看去,苍劲笔直,宛如站岗的军人。
宋青山远远便看见走过来的陆爵,见那个年轻人气质稳重内敛,再看看自己孙子吊儿郎当,心道,虽然军警不属于同个部门,但是殊途同归,但是,显然,自己孙子在警队里历练了那么久那气势还不够别人的一半,心里悠叹。
如今怎么能和当年比?
就像自己孙子,本身就因为先天的家庭背景,即便是隐瞒身世在外历练,也不曾遇到真正的挫折,如何能在逆境中成长的人相提并论?
他刚想对自家孙子说什么,便见那个年轻人走近,才发现对方他前不久便见过。
不是和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小姑娘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见自己的衰样被自己好友看到,宋少贤嘴角抽抽,分明看到陆爵眼里的调侃,他轻轻的哼了一声,无声地对着陆爵说了一句:“我爷爷~!”
陆爵眉尖一挑,倒也没问宋少贤家为什么是来自帝都,毕竟两个人相识不问背景只为兴趣相投。
对着他们点了点头,招呼了一下,陆爵也没多说什么,小李和守卫说了一下,做过登记之后,宋青山爷孙俩这才跟着陆爵走到属于陆家的房子。
宋青山此次前来自然是有事情要谈,陆爵和宋少贤自然很主动地到外面给他们腾地方。
几十年前,帝都政局微妙,陆正强在那里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放弃了之前拥有的一切,而宋青山则选择留在的帝都,才拥有如今的这番田地。
宋青山看着几十年没见的老友,心里微叹。
当年对方气韵凛人,点石成金,而如今,脱离的几十年的烦躁和浮躁,不仅没有退步,反而越发的风骨如仙。
在看看自己,几十年在功利中城府,虽然越发精明,却越来越向往平淡简单的生活。
不过,即便时间掉转到几十年前,他依旧会这样选择。
只因为,他没有对方那个气魄和胸襟。
这次,是宋青山和陆正强下棋。
宋青山执黑子,陆正强执白子。
庭院幽静,真是下棋的好去处。
角落里种着桃树,是一抹生机的绿色,傲然在寒冷中迎风。
全局还没下完,宋青山低头看着残败的棋局,黑子被吞并了大片江山,好不凄凄惨惨兮兮。
但他还是坚持地落下一子,然后摸着山羊胡子,笑道:“陆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情面也不留给我……”
“我以前就说过,面子是自己挣的。”对于对方的到来,陆正强从头到尾不惊不喜,见对方落子,他的眼皮子动都没动弹一下,随即落下一颗,“你还是老样子,这么爱面子。”
棋盘上,白子又被吞了几颗,即便是死前,依旧垂死挣扎。
熟知陆正强的脾气,宋青山倒不恼,在帝都阿谀奉承的人多了,虚伪见多了,坦白直率总是凤毛麟角的珍惜,只叹了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好了,说吧,几十年没找过我,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即便是稳赢,但是陆正强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棋盘,不吃他拐弯抹角这一套,他的声音一顿:“别和我说叙旧,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一点上。”
宋青山收了收唇角,老眉微挑,浑浊的眼睛划过一丝精光。
看着桌上的残局,拿着黑子落下犹豫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陆老爷子挑挑眉,顺道喝了一口普洱茶:“老宋,你是在磕碜我吗?我都退休了,两袖清风。哪里有那个闲工夫给你找人?”
见他一脸的毫不在意,摆明了不想帮忙,宋青山眼角抖了抖,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方便透露,但还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你在省城那么多年,这个地方你比我熟,所以……”
“你这么大的官,那么大的权利在这个破地方找个人有什么难?”陆老爷子眼皮子抬了一下,倒是带了一点讽刺。
宋青山放下手里的棋子,已不打算再下,他拿起茶杯,微微顿了顿,开口:“你知道,我们这样的,那样做影响不好……”
话是那么说,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真要是那么做,即便是有影响也是可以避免的,手头上的权利越大,触及的东西更多,做事更能隐蔽。
只是,只有宋青山自己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这件事情他不想其他人插手,这次来找陆正强,只因为他能信任他。
想想也可笑,在帝都人人敬重,但是,能够信任的人却是几十年前失去联系的人。
“那拜托我,影响就好了吗?”陆正强也放下了棋子,眉头皱了皱,“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你滥用职权,胁迫我做事?”
明面上,陆正强如此不客气地拒绝,但宋青山额角耸动了一下,显然是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你帮我做事,那么你要给我什么好处?
果然,一如既往的风范,陆正强向来不和人客气。
更何况是几十年没见的人,依旧拿起他的大砍刀狠狠地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