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对方是凌晔那妖孽找来的,她唇角一勾,笑道,“姑娘有事?”
“小女子绿盈,有事请教逍遥公子,还望逍遥公子为绿盈解惑。”绿盈福了福身,声音又细又软,确实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子,只是这话中隐隐带着的强势却并非一般女子所能有。
秦倾敛眉想了想,点头应下,“好!”
“这里不方便说话,请公子随绿盈来!”绿盈说完,当先转身朝御花园走去。
秦倾略顿了片刻,也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凌晔还想玩出个什么花样。
绿盈并未进御花园,而是在一座青石桥上停下。
秦倾看了看周围,除了水和脚下这条穿湖而过的石桥,便什么也没有了。这里虽地处偏僻,却很是空旷,只要转过刚才那座假山,远远一眼便能将这湖上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是“偷情”、“秽乱宫闱”的好地方。
她看向已经转过身来的绿盈,眼中疑惑加深,却听对方道,“请逍遥公子见谅,绿盈想取公子一滴血。”
秦倾微讶,随即笑道,“为何?”
绿盈皱了皱眉,为难道,“这个……请公子赐血,待绿盈证实后,自会将理由告之公子。”
秦倾挑眉,好笑道,“证实?证实什么?绿盈姑娘平白无故将本公子叫来此处,又要拿刀取本公子的血,本公子还不能知道原因,这是何道理?”
绿盈眉头紧皱,似乎在想办法说服秦倾。
秦倾淡淡笑着,看着绿盈的眼神却意味不明,这女子到底要做什么,看她的样子不太像是要设计她,这周围空旷一片,旁人难以偷听,确实是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秦倾正狐疑难解,忽的发觉绿盈身上气息一变,抬眼便见对方手持匕首攻了过来,直指她的喉咙要害。
她眼神一凝,侧身躲开,同时一掌挥出,欲将绿盈打飞,哪知绿盈突然转过身来,不顾自身安危,再次举起匕首朝她挥去的手掌刺来。秦倾心道不妙,急忙撤掌,却还是被锋利的匕首划破了手指。
一滴血落下,电光火石间,一块玉佩突然伸了过来,接住了……
“叮!”
秦倾没有在意那突然出现的玉佩,只是凝重的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手指,良久,浸出的血液依旧鲜红,她这才放了心,可随之又是满腹疑惑,这绿盈并没有在匕首上涂毒,也就是说,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取她的血,甚至为了她的血不惜以身犯险。可是,绿盈要她的血做什么?
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绿盈,却见对方也正抬头看她,那脸上眼中溢满了惊喜,秦倾眉头微皱,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倾正纳闷,就见绿盈噗通一声跪下,眼中有粼粼泪花闪现,红唇颤抖,十分激动的开口,“少主,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秦倾心中一跳,正待细问,却听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瞧瞧本皇子看到什么?幽湖私会?啧啧,子游你也不注意注意,就是要私会佳人,也该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更何况这大白天的……啧啧!”
秦倾眼眸微眯,这妖孽怎么到哪都有他,阴魂不散,抬眸扫去,果然在假山口看到了熟悉又碍眼的金丝红袍。
秦倾眼角微冷,淡淡出口,“七皇子来此作甚?”
“自然是来找子游的!”凌晔风情一笑,抬脚走了过来,明明只走了两步,却已经从假山口来到了秦倾身前一步处,他仔细将秦倾打量了一番,突然满意的笑道,“几日不见,子游气色不错嘛,想必是本皇子的葡萄酒起了作用,看看,更美了。”
秦倾眉头皱起,这妖孽在故意激怒她不成,哪壶不开提哪壶。
暗暗压下心中恼意,她转身对绿盈说道,“你先起来,改日我再去找你。”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
“呵,何必改日,若是子游喜欢,去向皇帝讨要便是,子游那般得皇帝宠信,皇帝应该不会舍不得一个普通女子,就怕这位绿盈姑娘不是普通女子啊!”凌晔意味深长的笑道。
秦倾眉头微挑,问道,“不普通?如何个不普通法?绿盈姑娘是七皇子寻来的,想必七皇子应该知道一些。”
“本皇子为何要告诉你,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皇子爱慕子游你,子游却要本皇子给你介绍情人,子游可有考虑过本皇子的感受?”凌晔邪邪笑着,桃花眼底有东西一闪而过。只可惜速度太快,旁人无法捕捉到。
秦倾嘴角一抽,几日不见,这妖孽依旧如此恶劣,恶心她的本事也一点儿没忘,她居然还想从这妖孽口中套出些信息来,真是愚蠢!
“公子不必烦恼,改日绿盈会将自己的事全部告之公子,绝不会有半句隐瞒!”绿盈突然开口,柔美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恭敬。
凌晔桃花眼微眯,暗暗打量起了绿盈,没再说话。
秦倾察觉到绿盈这一微妙的变化,想到刚刚那句“少主”,心中微叹,但愿别又是什么麻烦,想着就随口“嗯”了一声,道,“你先回去吧!”
“是!”绿盈应了一声,随即又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道,“这是绿盈母亲特制的金创药,对止血很有效果,刚才无奈伤了公子,请公子恕罪!”
“无……”妨字还未说出,就见绿盈突然倒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到了湖对面的假山上,昏死过去。
秦倾转首,就见肇事者正懒懒的整理着衣袖,脸上表情很淡定,“本皇子就伸了个懒腰,是她站的位置不对!”
“……”
“别这么看着本皇子,本皇子去给你的小情人叫御医便是。”凌晔再次理了理袍子,转身朝外走,走到一半又突然转过身来,“对了,你的伤要不要紧?”
“……”
“算了,本皇子还是多叫个御医吧!”
秦倾眯眼打量着凌晔的背影,直到那妖冶的红色完全隐没在假山后才收回目光,看着那边重伤昏迷的绿盈,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指,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在脑中形成。
秦倾给绿盈把了把脉,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就飞身离开了。
逍遥府书房里,秦倾从主坐旁缓缓起身,她的手中握着一支短箫。
短箫约手掌长短,箫身晶莹剔透,皎如银月,一看便知是难得的好箫!
秦倾打量着手中的短箫,突然她手指微动,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从箫身中弹出。
秦倾一惊,伸手抚上那利剑,可才刚碰上那剑身,她便觉指腹一痛,定睛看去,一丝鲜红正慢慢从那痛处浸出。
她忍不住骇然,好锋利!
不过相比这箫中藏剑,她更骇于此箫的真正恐怖之处。
箫音!
此箫所奏之音能催动人心中的七情六欲,使闻着陷入自己的欲念中不可自拔,狂乱而死。
凌曜登基去国寺祭天之时,燕曦城独身闯来,仅凭这一支冰月短箫便制住了所有人,便是利用此箫的迷惑之音,若非普觉大师及时赶到,只怕当时的损失就不只是一个传国玉玺而已,很有可能在场之人都难逃死命。
看此箫藏剑不像似男子所用,又想到普觉大师的那幅画,秦倾眼眸微闪,想来这箫应是她外祖母所有,后又传到了她亲娘手上,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落到了秦永裕手中。
之前她将箫从秦永裕密室中带出,也只是因为知道此箫不凡之处,不想让秦永裕那样的奸人拥有。
只是这箫落入秦永裕之手,她还能推理的出原因,可为何最后又会落到燕曦城手上?她记得后来秦永裕因罪伏法,带人去秦府抄家的是凌晔,可凌晔最后也死了,死在祁山的一场雪崩中。
那箫呢?箫又到哪去了,又怎么落到燕曦城手中的?
蓦地,秦倾眼中光芒一闪,她想到了断云峰的那场雪崩,莫不是造成凌晔死去的雪崩也是燕曦城所为?
只可惜她当时身处冷宫,对于凌晔的死也只是听说,不曾亲眼见到,否则她是闻到过断云峰上的火药味的,自然就能断定那场雪崩是不是也是燕曦城所为。
呼!
一阵异风从房顶急掠而过,秦倾眼眸微眯,将箫放进怀中,又将座椅移回原处,整了整衣衫方才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