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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伤尚未痊愈,现在离开,只怕不妥。”禅房内,普觉皱眉,似不太赞同。

“凡尘俗事颇多,子游能偷得这浮生几日闲已是极大的幸事,如今科举将近,子游身为主考,不得不离开。”秦倾苦笑。

“既如此,贫僧便不留子游了,”普觉也了解尘世事多,知道秦倾的难处,便只叹息了一声,不再挽留。

秦倾见此,嘴唇微动,就要告辞,却听普觉又道,“不过在子游走前,贫僧有一事想请子游解惑。”

秦倾一愣,已经到嘴边的辞别之语被深深的卡在喉间,进出不得。

她惊奇的看着普觉大师,在她的心中,普觉大师是圣人一般的存在,几乎可以说是智慧超群,无所不知的,可他今日竟要向她求解,当真好生奇怪。

不过,既是恩师有问,她当然知无不言,点头道,“大师请说!”

普觉却是不言,只是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深深的看着秦倾,半晌后,才从僧袍中取出一幅画。

“此画中之人乃是贫僧一位故人,不知子游可识得?”普觉说着,将画递给秦倾。

秦倾接过画轴,发现那画纸已有些泛黄,想来已有不少年份了,甚至极有可能此画诞生之时,她自己都还未出生,普觉大师却问她画中之人,这是为何?

她不解的看向普觉大师,却见对方已经敛了目,并不打算多言。

满是疑惑的将画卷展开,画轴缓缓滚动,才只展开一小半,秦倾整个人便惊在了原地。

她看着那画上人的脸,一双凤眸瞪大,如铜铃一般,看向普觉的眼神也是一片惊色,“大……大师,这,这……”

“很像对不对?”普觉淡淡道。

岂止是很像……

秦倾心跳难平,视线再次落在那画上,只见画上之人眉眼似水,出尘绝俗,一双凤目晶莹剔透,似有波光流转,眼神沉静柔和,又隐隐透着几分疏离冷淡。

除却那一身女子着装。

那脸,分明与她一般模样!

“子游可见过画中女子?”良久,普觉又开口问。

秦倾心中一紧,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莫不是普觉大师已经算出她是重生之人,也看出她是女儿之身,又或者,甚至已经算出她上一世的经历,知道她曾在国寺禁住三年,以此画暗示她?

“这……我……”秦倾紧皱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普觉见秦倾为难,误以为秦倾认识画中人,只是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明说,遂体谅道,“子游不必为难,想来是她曾叮嘱于你,你便不说就是。”

“大师,我……”秦倾知道普觉大师误会了,想解释,却被对方给打断了。

“她既不想旁人知道她的行踪,你还是莫要说了,以免惹她不快。”普觉摇摇头,神情虽是落寞,可话语中却隐隐含着一丝宠溺和纵容。

秦倾一震,定定的看着眼前这突然变得陌生的普觉大师,连解释都忘了。

而普觉却低了头深情的注视着画中女子,好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视线落回到秦倾脸上,说道,“子游可想听一段故事?”

“大师请说!”秦倾自然知道普觉大师所说故事与画中人有关。

“大概四十多年前,有一个和尚自认学佛有所成,欲学前人圣僧下山传佛度人。可他刚出京城不久,就遇上了贼寇,和尚便想,自己若是能度化这一群山匪,造福一方乡民,岂不是大善一件?于是,他便随了山匪进山寨。在山寨地牢中,有一名粗布老妪与他同关在一间牢房。那老妪蜷缩在角落,很不起眼。后来几个看守他们的山匪不知怎么的突然都昏迷倒地。和尚惊讶万分,却那老妪突然起身走至牢门边,几番捣鼓,那牢门便开了。和尚看着老妪大摇大摆的离开,心中好奇,就也跟了上去。”

普觉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看着秦倾手中的画卷,神色有些复杂,只听他感慨似的说道,“若是和尚当时没有好奇的跟上去,或许便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了。”

秦倾抿了抿唇,没有答话,她现在已经非常肯定普觉大师没有发现她的重生之事,只是这画像之人如此像她,怕是和她脱不了关系,说不定就和她一直查询的生母有关。

普觉只感慨了一句,便又继续娓娓述说,“和尚跟着老妪走出去后才发现,外面的山匪竟全死了。和尚大惊,又见那老妪熟稔的搜刮山寨财物,便想这一切定是老妪所为。和尚心生哀戚,就地坐下超度山寨亡灵,谁知那老妪见了,对和尚好一顿嘲笑。

和尚与之论辩,欲感化老妪,老妪却依旧冷嘲热讽,不知悔改。和尚见老妪冥顽不灵,无一丝善念,便动了除恶之心。一番交手后,老妪不敌和尚,被和尚打成重伤,正当关键时候,一条绿蛇袭了上来,和尚掌风变向,打向那条蛇,这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后来和尚才得知,这些山匪是在睡梦中被刚才那条毒蛇咬死,而并非老妪所为。和尚心中有愧,欲为老妪疗伤,老妪不肯,和尚无奈,知道老妪怪他,便一路跟随保护,看着老妪散财行医,济世为民,和尚更觉惭愧不已,同时心中也对老妪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老妪的伤势也好了,可和尚却不愿离去,打算和老妪一起上路,她行医济世,他传道度人,可是老妪气未消,并不同意。直到某夜,有人刺杀老妪,和尚惊醒帮忙,打斗中,老妪的易容面具被对方揭下,和尚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跟随保护的老妪竟是一名容貌倾城的年轻女子。

和尚帮助女子击退了刺客,女子这才真正原谅了和尚,愿意与和尚结伴同行。一路上,二人行侠济世,朝夕相对,一种陌生的情愫在他们之间渐渐生成,后来因为女子,和尚放下戒律,与女子在一起,还有了个女儿。可是好景不长,女儿不到周岁,和尚便收到了自己恩师的急信,不得不离开女子赶回国寺,女子气急,当夜便带着女儿离开了,从此和尚与女子再也不曾见过。”

普觉说完,又是重重一叹,抬眼看向秦倾,缓缓道,“想必子游也该猜出来了,贫僧便是那个犯戒的和尚,这画中之人便是那名女子。”

秦倾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样的事确实让人伤怀,她慢慢将画卷展开,却在看清画中一物时,猛地一惊,一丝精光在眼底快速闪过。

她抬眸看向满是落寞感伤的普觉,佯装苦恼道,“这画中之人与我如此相像,应是有些渊源,只可惜子游幼时伤了头,记忆模糊,已经记不得儿时之事,大师可否告之子游,这画中女子的信息?”

普觉闻言,又一次深深的看了眼秦倾,秦倾心虚,低头躲开了普觉的视线。

良久,才听普觉悠悠说道,“她叫苏音,是南方人,我们的女儿随她姓,叫苏云。”

顿了顿,又道,“若是贫僧没有估算错,你极有可能是云儿的女儿。”

秦倾霍地抬头,看进普觉大师眼中,却见普觉也定定的看着她,神色颇为复杂,“贫僧这几日一直在房中冥想,却始终参不破,所幸便将此事说开,”

秦倾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呐呐道,“我,我不是故意欺瞒大师,我……”

“你果然不肯认贫僧,”普觉突然苦笑着打断秦倾的话,“与子游相遇后不久,贫僧便已算出子游乃我后人,贫僧原不奢求子游认我,但这几日禅房静坐苦思,却每每想起我那未满周岁的孩儿,心中一阵愧疚,这才与子游说明。

贫僧不求子游能认贫僧这个外公,只希望子游能将贫僧的罪过传达给远方之人,告之贫僧远方之人可安好!却不想,子游竟是失忆了,想来是上天也在惩罚贫僧,让贫僧一世不得安心。”

秦倾震了震,这才想起,普觉大师之前说自己是苏云的女儿,那便是他的外孙,她刚才被“女儿”二字吸引了全部心神,竟忘了普觉话中重点。

她看了看画中那只冰月短箫,又看向隐含一丝期盼的普觉大师,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良久,她的嘴唇终于动了动,有些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外……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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