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倾温和一笑,似乎并没有把皇帝的恐吓放在心上,只说:“皇上可否容臣为自己辩白几句?”
皇帝看着秦倾,思索着到底要不要直接借机处置了秦倾。
下方的秦倾也不急,淡然而立,静等皇帝的决断,她也想看看,如此情况下,皇帝对她的看重和信任还剩多少。
偌大的御书房再次恢复了之前的静谧,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皇帝冷目而视,秦倾含笑伫立,孙公公也默默的收了呼吸,屏息等待皇上的选择。
如此情景倒还真应了一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终于,惜才的皇帝还是舍不得秦倾,淡淡开口:“你说!”
得了皇帝的准许,秦倾这不紧不慢解释,一点儿也没有受死之人的急迫。
“公主脚伤的严重程度想必皇上已经从御医那得知,若是臣当时不及时救治,公主那只右脚极有可能会废,公主虽不喜臣,但臣却不能见死不救。所谓医者仁心,臣救治公主时,并未存半分冒犯之心。若是皇上一定要因此治臣的罪,是否也要将为公主看脚伤的御医一并治罪?”
皇帝凝目看着下面侃侃而谈的出尘少年,浅笑温语却又字字珠玑,有理有据,那通身的淡然自信更是让旁人说不出半个不字。这样的少年英才若真能一心为他凌国,必能成为佐王的将相之才。
皇帝心中欣赏,面上却依然冷冽逼人,沉声道:“那御医五十高龄,你怎可与他相比?且不论你救公主时是否存了他心,如今公主的清誉已因你受损,你便有罪?除非你娶了公主。”
秦倾黛眉一蹙,她怎可能娶凌霄,这皇帝真会乱来,居然拿凌霄的终身大事来试探她。
微微叹息一声,秦倾佯装无奈道:“皇上应该也知道,凌霄公主甚是讨厌臣,若是将凌霄公主下嫁于臣,只怕公主也不会依。而且,臣为公主治伤时,并无旁人在场,于公主的清誉并无实质损害。”
“这么说,你是不愿娶凌霄了?”皇帝冷哼,深沉黑眸一眯,似有杀意溢出。
“是!”秦倾点头,“臣虽年轻,却因多年研佛而看淡红尘,并无娶妻打算。还望皇上明鉴!”
这句话说的极真,她既没有娶妻的打算,也没有嫁人的打算,这一世,她就只想一人独逍遥。
嘭!
“公主……”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呼。
对此,秦倾并没有太多惊讶,她早已知道门外有人,暗想,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御书房门外偷听的人应是皇帝极宠信之人,绝非刺客一类,便没多在意。唯一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门外之人竟是据说受伤休息的凌霄。
皇帝自然也发现了门外异动,并猜出了门外人的身份,威严冷肃的脸一沉,正要让人将凌霄送回去,御书房的大门骤然被推开,一个浅黄色衣着的娇俏女子出现在门口,只听她宣誓般高声道:“父皇,儿臣不要嫁他。”
一语落,凌霄转身便要离开,只是她还没走出几步,便摔倒在地。
皇帝一看,忙命人将凌霄扶上旁边候着的软轿,将其送回云霄宫。
燕儿上前去搀扶凌霄,却蓦然发现自家公主眼中竟有泪花,燕儿只以为公主是脚痛所致,并未多想。
软轿里,再没旁人时,凌霄终于忍不住落下了强忍着的泪水,泪水如开闸洪流,夺目而出后,竟源源不断,止也止不住。
凌霄回想着自己母后曾经说过的话:身为皇家之人,再苦再痛也决不能在人前落泪。
是以,她从不让自己落泪,人前人后都不行。
可是,从未哭过的她,今天她却流了两次眼泪,两次都是为同一人。
之前,在逍遥府那次,她还拼命忍回去,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忍不住了,也不想忍,她只想好好的哭一次。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想哭,只知道当那一个“是”,一个温和却决绝的“是”响起时,她突然感到心好冷,好痛,冷得如坠深渊,痛得不能呼吸。她终于明白今日在逍遥府花圃时,为何自己会突然心悸。
原来,不是花草的错,是养花人的错,也是她的错。她想到了一句话: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对,不关花草风月。
那一刻,她懂得了大人们说的情爱,却也尝到了情爱之苦。她僵立在原地,仿佛神魂全失,不知怎么的跌落在地,宫女的惊呼唤回了她的心神,却也引起了房内人的注意。
她有一瞬间的慌张,怕屋里那人发现她羞耻的女儿心思。然后,她就在御书房门口,当着众多宫人的面大声放话,不愿嫁他。
现在她已分不清,那句话到底是因为担心那人发现她的心思而故意反说,还是担心那人被父皇问罪而出声解危,又或者……二者皆有?
凌霄苦笑着抹去脸上的泪水,也罢,既然那人不喜欢她,不对,是不想成婚,她便将把这份心思藏于心底冰棺,永远封存……
她,依旧是那个尊贵无比,高傲无比的凌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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