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冷宫之中,到处可闻这种让人汗毛倒立的恐怖之声。老鼠、蟑螂、虱子数不胜数,哪日得宠的妃嫔闲来无事,还会往冷宫中投几条毒蛇、蜥蜴,听到里面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她们就乐得花枝乱颤,以此来满足她们的变态之心。
角落里蜷缩着一女子,年纪二十上下,却是穿着一身脏污的红袍,动也不动。其他的弃妃都离的她远远的,谁不知道,这就是那个皇上刚坐稳皇位,就下旨打入冷宫,被废的皇后。
冷宫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明亮的光线冷不丁的射入殿内,晃的人睁不开双眼。
“孽妃楚芸熙身在何处,还不快过来接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宫殿之内回荡,格外刺耳。
被唤作楚芸熙的女子仍旧傻傻的蜷缩在角落,就连眼神都丝毫没有变化。袖中藏着的双手紧紧抓住早已脏污的红袍,力度之大,就连指甲都渐渐陷入肉内,而她却好似不知痛一般,没有丝毫反映。
那太监见久未有人应答,不禁有些恼怒。他虽为太监,但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这些弃妃平日里根本都没那资格见他,要不是为了替圣上传旨,他才不愿意来这污秽之地。
“大胆!再不出来接旨,咱家就要禀明圣上,按大不敬之罪惩处了!”
楚芸熙仍旧一动不动,甚至好像是故意的一般,用小指抠了抠耳朵,对这太监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几个弃妃低声议论着,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早前就听说这位废后心狠手辣,就连自己的嫡母生父都惨死她手,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议论归议论,可此时谁也不敢真的大声说出来,虽然她被打入冷宫罢黜了后位,可她毕竟仍然是太子之母,地位不容小觑。
那太监喊了半天也没人来接旨,不由气的浑身哆嗦,当下咬了咬牙,狠狠的一拂袖,扬尘而去。其他人面面相觑,都躲得远远的,不敢接近楚芸熙半步。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冷宫之门再次打开。楚芸熙只觉一股熟悉的气味缓缓入鼻,十分好闻,不由抬头望向门口。那人背光而立,只能大概的瞅到一个黑影,但仅凭这个黑影,就足矣让楚芸熙震惊不已了。
“熙儿,不认识朕了么?”那男子低声道。
楚芸熙怔了片刻,这才反映过来,连忙从角落中站起,谁知蹲坐时间过久,导致腿部血液不通,一时间有些使不上力,是以才刚站起来,便又直直落下。
本以为还会像以往一般,落在他怀里,听他温柔的呵斥自己的粗心,谁知迎接自己的仍旧是那片冰凉的青石板之上。
嘣!
柔弱的身躯直接摔向地面,也将楚芸熙摔的清醒了些。此时的自己对他已是再无用处,他又怎么会舍弃高贵的身份,来扶自己这个冷宫废后呢?
“呵呵,皇上你来了。”楚芸熙淡淡的开口,眼里却是止不住的哀伤。
那男子微怔片刻,便缓缓走上前。楚芸熙趴在地上,模样十分狼狈,却见一双黑色金丝龙纹缎面男靴一点点走近,她不愿意抬头看到他居高临下的面容,便低着头,直视着那双黑靴。
“熙儿今日倒是不叫朕皓哥哥了,怎的如此生疏了?”那男子面容上带着浅浅笑意,一双眸子里却是森寒冰冷。
皓哥哥!皓哥哥!
十五岁及笄那年,楚芸熙在侯府中见到了当时还只是四皇子的凌子皓,便不由自主的为其倾了心。早年丧母的一介庶女,如何能够高攀上高高在上的四皇子?本该纯良的她,费劲了心思,筹谋已久,才趁人不备,将嫡母推入荷花池,活活淹死。害死了自己的嫡母,她成功的把自己升上了和楚芸静一样的嫡女之位,这才得到了偶尔与他相遇的机会。
他面冠如玉,玉树临风,脸上永远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使她日渐沉沦其中,难以自拔。十六岁那年,他对她坦言,称爱慕她许久,愿许她正妃之位,使她心花怒放,更加死心塌地。
十七岁,她如愿嫁给了他。凌子皓对她百般呵护,照料有加。二人无话不谈,羡煞旁人。他对她说,楚侯最近经常在背地里与晋王联络,恐怕是要加害自己。楚芸熙记在心头,趁回门之日,在为生父敬茶之时,偷偷下药,毒死了楚门侯爷。他感谢她的付出,对其愈发宠爱。
十八岁那年,有刺客入府暗杀,楚芸熙没经过思考,便挡在了凌子皓身前,为其挡住致命一剑。那剑上淬了毒,又插至心口。是凌子皓在榻前日夜守候,声嘶力竭的呐喊,将险些咽气的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十九岁,他说,朝廷之中有人与他做对,经常上书弹劾自己。可那人软硬不吃,不喜金银,不喜权欲,只好女色。楚芸熙含泪放弃清白,投身大臣,只为了寻找蛛丝马迹,扳倒所有对他不利的敌人。
二十岁,先帝驾崩,凌子皓力排众议登基为帝,下旨封她为后。她穿着大红凤袍,立于他的身边,全身心的满足。若是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二十一岁那年,他说,丞相欲将其女嫁给他为后,自己刚登基不久,皇位未稳,必须要讨好于人,只能对不起你。楚芸熙淡笑,只要在你身边,我不在乎名位。凌子皓大悦,下旨废除她的后位,改立丞相之女为后。
二十二岁,他来寝宫的时日越来越少,自己却在这时发现身怀有孕。历尽千辛万苦,她难产生下皇子,终于看到他久未出现的笑意。可这份愉悦没有保持多久,他竟一纸诏书将她打入冷宫。
如今,自己已在这冷宫之中呆了半年之久,而凌子皓却一次没有来过。究竟是有别的原因,还是痴心错付,楚芸熙真的很想知道。
她仰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突然抬头,含着泪水笑道:“皓哥哥,你是来接熙儿的么?”
凌子皓突然愣了一下,只觉胸膛似乎有什么重物猛地撞击,竟让他隐隐有些站不稳。面前的人趴在自己脚下,抬起一张脏污的脸庞,本该是白净明媚的脸庞,此时却沾了些许泥巴。本来是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今却因长期未进行梳洗,而打成绺状,发出刺鼻的怪味。
凌子皓微微蹙眉,便突然大声呵道:“你这样心肠狠毒的女人,还配呆在朕的身边么?”
“心肠……狠毒?”楚芸熙像是没听明白,低声的重复了一遍。
“不要以为你生下了太子,就能安然的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你这样的女人,若是成为了太子之母,只会霍乱朕的江山社稷,你说,朕该不该留你?”凌子皓面容有些扭曲,背逆着阳光,给人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
“荣华富贵?”楚芸熙再次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
“混账,你这是在跟朕装疯卖傻么?”凌子皓生气的说道,一双大掌突然有力的袭向对方领口,使劲的将其拽了起来,逼其直视自己。
“呵呵呵……”楚芸熙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逐渐扩大,震荡在整个冷宫之中,经久不散。一旁的几个弃妃都害怕的捂住耳朵,躲在一旁,不敢看,不敢听。只怕一个不慎,就殃及自己的性命。
“贱人,你笑什么?”
“皓哥哥,你如今是来杀了熙儿的么?”楚芸熙轻声问道,更是不顾一身的脏污,借势攀附在他的怀里,一双柔荑在他胸前画着圈圈。
凌子皓眸中闪过一丝厌烦,便将她猛地推倒在地,大声说道:“哼,为今之计,只能去母留子。念在你为朕办了许多事的份上,朕会给你留个全尸。”
“去母留子……去母留子!哈哈哈哈哈!”楚芸熙突然发狂般的大笑起来。
凌子皓恼怒异常,上前对着她狠狠的给了一巴掌。
“贱人,不许笑!朕命令你不许笑!”
楚芸熙停不下来,仍旧笑个不停,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浑身颤个不停。
“朕告诉你,待你死了之后,朕就会将芸静接入宫中,纳为妃子,待日后有机会升她为后。你放心,心思纯良的她,定会好好养育太子,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你这种肮脏的女人,怎么配做朕的女人?一想到你身上曾趴着别的男人,朕就恶心的想要吐!只有楚芸静这种娴静纯洁的女人,才有资格做朕的皇后,至于你,就连呆在这冷宫之中,朕都觉得忍无可忍!”
楚芸熙收敛了笑意,却忍不住流下泪来。这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这就是她为之甘愿沾染鲜血,污秽自身的男子。此刻的他眼里的厌恶之情再也忍不住,或者说,是不愿意隐忍。自己爱了一生,纠结了一生,倒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梦罢了。
凌子皓身后的太监趾高气昂的端来一杯毒酒,里面乃是世间至毒——鸠毒。此毒饮下之后,未到肠胃,已绝咽喉。中毒者七孔流血,浑身抽搐,死状可怖。
那太监尖着嗓子高昂着头,大声说道:“孽妃楚芸熙,吉时已到,早些喝了酒上路吧。”
楚芸熙站直了身子,双手轻柔的抚摸自己身上的大红凤袍,泪水颗颗坠地,坠落无声。突然她一把将那红袍扯下,似是世间最不屑之物,狠狠摔在了地上。
“凌子皓,你好狠的心!”
“若有来世,我楚芸熙定报此仇!”
“我要霍乱你的天下,让你受尽人生苦楚!”
“我要让你后悔……此生的……选择!”
楚芸熙呜咽着,渐渐说不出话来。下一刻,她突然瞪起双眼,一把将毒酒从太监手里夺来,仰头喝下。
一口银牙咬碎,终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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