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奇怪,向来,这后宫和前朝都是互相不得干预的,如今,为何这赵回诚会把这外朝的事拿到这女子天下的后宫来说呢。
“为的,是芷兰。”
这芷兰,就是说的这躺在里头的琼贵妃了。
秦昭仪缩缩手,故作聪明的劝道,“可如今,琼姐姐性命已经……。”
“我知道。”赵回诚一喝,吓得这秦昭仪就是后退了好几步,云璧心里冷笑,这秦昭仪,真是太小看这赵回诚对琼贵妃的情谊了,纵然这江山再重要,可是,敢在这赵回诚面前提醒,“同学,你最爱的女人,她已经活不长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皇上准备怎么办?”淳美人伴随赵回诚久了,也知晓这赵回诚的脾气,只是安安分分的,问了这么一句。
“沧州毗邻北辽,严苍劲更是守着西庸关,只要他转头投奔了北辽,开了西庸关的大门,不出三个月,北辽就是可以直入中原,甚至,直逼京城脚下,他的条件是,让朕交出芷兰,你们说,朕会吗?”
会吗?这不是问句,是明显的质问这在座的嫔妃,你们难道觉得这正堂上坐着的男人会拱手让出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简直就是不自量力。”率先开口的,是陆才人,一副嘟着嘴的样子,却又是一本正经的口气,“那个什么沧州刺史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倒不如发兵西入沧州,把这北辽和这沧州什么刺史的,一并都捉了回来就好。”
赵回诚冷笑了一声,妇道人家,果然,这在后宫里勾心斗角个个都是高手,这到了朝政上,却是个呆子一般,只顾勇往直前,丝毫不顾及其他。
“这严苍劲的原话是怎么说的?”淳美人慢条细理的问道。
赵回诚本不欲和这些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多说,斜眼看了看刘保,刘保连忙就是躬身替赵回诚答道,“信里只说,只说,让皇上归还琼贵妃……”
“等等……”淳美人打断了刘保,“这严苍劲用的字眼,到底是琼姐姐的名字,还是单单‘琼贵妃’三个字?”
这有区别吗?
众嫔妃纷纷好奇不解,只有云璧,却是定定的看着淳美人,几分赞许,这人,不错。
刘保颤巍巍的抬头看了看赵回诚,又是躬得更低,道,“是称琼贵妃。”
“这就好了。”淳美人的神色也是放松了些,对着赵回诚道,“皇上,倘若是这样,就是好办多了。”
赵回诚眯了眯眼,看着这淳美人的神色,估摸着,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而此行破格前来这后宫讨论这前朝的事的目的,也莫过于此。
这解决的办法,就在这称谓上,严苍劲只说这交还琼贵妃,可并未指出,这琼贵妃是确切是谁,只要自己喜欢,这淳美人可以是琼贵妃,这秦昭仪可以是琼贵妃,就连,赵回诚抬抬头,正是对上这不慌不乱,在众人间显得有些独特的云璧。
柳家庶女的女儿?
对,只要自己愿意,就连这小小的柳家庶女女儿,如今的柳宝林,照样,可以是琼贵妃。
如今形势紧急,虽然大齐也有着百年根基,可是这严苍劲叛乱十分突然,恰巧就是在这节骨眼上,大齐曾有个懦君,为了保周全,竟然答应过北狄皇帝,将自己的皇后献上,只求二十年的安稳。
自己,做不到!
自己的骨子里流着的,是大齐皇室最骄傲最刚烈的血,可如今,自己却也不得不退后,可是,归还芷兰给那死瞎子,简直就是最大的耻辱。
古有狸猫换太子,如今,还不准自己婢女换贵妃吗?
既然淳美人都讲开了,赵回诚只是往后靠了靠身子,手指尖一挑,这刘保就是懂了,一口气,就是将这赵回诚所谓的妙计说了个明白。
话语落,满座肃静,各个嫔妃面面相觑,纵然这不愿意承认,可是,各个也都是懂了这皇上如今来这永福宫的目的。
不过,是要给琼贵妃找个替身罢了。
在座的,除了云璧之外,哪个不是大家小姐出来的人物,这等事,是万万没有想过会和自己沾惹上的,如今,都是各自垂着头,不说话。
而淳美人和赵回诚却是会心的一笑,由来,这两人,不过是合谋演了出戏罢了,赵回诚负责抛出引子,淳美人则是半说半绕的,帮着赵回诚引到这早就圈定的人选上。
云璧抬首,先是和这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赵回诚对上了眼神,又是偏头看了看这方才出主意的如今有正是侃侃而谈这形势的危机,这此行的光荣无限,越说,就越是暗指自己。
既然人家出招了,自己,不可能不接着。
“皇上,嫔妾愿替皇上分忧,尽一己之力。”
琅琅一声,在这大堂里响彻得分明,犹如一根救命稻草,赵回诚紧紧抓住,面上,终于是挂上了久违的释然。
手一抬,刘保躬身,当即,就是立下诏书,黄底黑字,字字分明。
读的什么,写的什么,云璧不知道,也不关心。
九月初八,秋季萧瑟之际,一辆装饰简单的宫车低调地驶出了这大齐皇宫,马车朝着西方,行得庄严而缓慢。
云璧进宫的时候,走的,是通明门,这出来的时候,走的,依旧是通明门。
顶替宝林顶替贵妃的事毕竟不光彩,故而,这番着实是行得有些单薄,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愈发的斑驳的宫门下,独独也只有安沁和小栗子来送行。
“行了,都走了吧。”云璧掀了帘子,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劝道。
“小主何苦这样,”安沁压低了声音,又是饱含着哽咽,“即便是有什么计划,这狸猫换太子的事随意找个宫娥也就可以顶替了,若是小主不放心,可以让安沁去啊,小主何苦,小主何苦……。”
一连几个“小主何苦”让云璧连连摇头,安沁纵然再聪明,可是到底不是自己那个世界的人,不懂,自己对这宫外的自由的渴望,此番一行定然是凶险,可是,自己,却是非去不可。
“帮我转告玉暖好好照顾自己,在掖庭宫,是会吃不少的苦的。”云璧垂头,既然要布网,就得要有牺牲,纵然这玉暖说是心甘情愿,可自己,也是心疼。
当三天前,自己以打碎了这玛瑙手链的名义将玉暖赶去掖庭宫的时候,大家大抵都是以为这柳宝林因为要西行的事火气打了起来,殊不知……
“还有,”云璧压低了些声音,“告诉淳美人,既然她做到了她答应的事,我定然,也会让她如愿以偿。”
安沁终究是沉稳的点了点头,再不舍,也只能看着这小小的马车晃悠着这车帘穗子,一走,就是再也回不来了似的。
其实,若能不回来,云璧这辈子,还真想就这么在外头逍遥去了。
马车帘子外头,偶尔掠过几丝冰冰凉的冷风,如今这样子,该是,要下一场大雨了。
------题外话------
某早:云璧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子…。
云璧:滚,我觉得我简直就是女配受虐加炮灰……
某早:这个这个,我错鸟,第三卷就要开始鸟,偶保证,满卷都是云璧大人和你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