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么难过？
林墨霄，他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嗜杀者，他对胡人更是不会手下留情，七年前，他可以屠尽一座城的胡人，今天，他更可以杀光一个部落，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可是，为什么，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听到他亲口说的时候，会那么的难过？
她到底在为什么难过？是为这些莫名其妙就被杀掉的胡人，是为她刚刚才向他们许下的那个可笑承诺？还是，因为在这血泊的尽头，看到的是他的身影？
萧顷黎越发的不清楚了，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快要死掉，是哪里疼得她快要死掉了一样。
青衣男子不由得挪动了步子，在抬起离地后，却又停了下来，他看着她，眼中波澜万千。
“跟我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杀他们……。”
沉寂了良久，她终于开口，口中话语细不可闻，不住颤抖的身子，令她看起来虚弱不堪，
青衣长袖间，不由得攥紧了手中长剑。
“他们，该杀。”
“不……。不可以，不可以！林墨霄！我不准你……杀人……”
她看着他越发陌生的眼神，像是发了癫一样，只是不住的吼着那口中的话语，连她自己都无法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可以…。你怎么会这样……他们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怎么可以那么轻易……。那么轻易就拿走别人的命……。怎么可以！”萧顷黎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她看到他剑上缓缓滴落的鲜红，如尖刺落入眼中，转瞬之间，已是泪流满面。
“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他话语中的冷漠让她更是看不清他了，这个自己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此刻像是一句冰冷死尸，比死人更像死人。
她仰着头，流淌而下的泪水如珍珠般晶莹美丽，她张口，一如昨日，真诚而倔强。
“因为我喜欢你！”
青色的人影猛然一怔，任他如何的神色不动，也难以掩盖满眼的波澜。
萧顷黎竟然是含泪笑了，却是生硬得让人心间一寒。
是啊，她终于找到了郁结所在。
为什么那么想要救下洛靖珂，为什么不愿放弃任何一人，为什么看到他手上血迹刺目时，她会心痛如绞。
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喜欢他。
因为她喜欢他，所以，不愿看到他如魔鬼般的满手是血，不愿意他，变得这样陌生和可怕。
林墨霄，这个总是冷面相对的人，他可以在没有被麻醉的时候承受入骨之痛，可以在全军欢饮之后独自坐营，他忍受了太多，却从不表露。
但人不是石头，他没有那般坚硬，
他可以任由她在军中闹腾，却是只言不提，他可以让她累倒了，在他的案边呼呼大睡，并点燃一坛熏香，令她安然入睡，他可以在夜风寒夜里，为醉酒的她解下风衣，抱着她给她温暖，也可以在刀剑刺来之时，毫不犹豫的握住利刃……。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存在心间。
她相信自己听到的和看到的，但她更相信来自她心中的感觉——这个叫林墨霄的人，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魔鬼，他是一个有血有肉，也有感情的人。
他对自己的纵容，似乎就是一切开始源头。
她不可控制的喜欢上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冥冥中，他的一举一动能令她莫名的心动。
所以她会在他对自己置若罔闻的时候生气，会在看他的时候常常失神，会在他每每冰冷的时候，心痛不已。
她不过是倔强的相信，面前这个青峰般的人，不会是世人眼中那样，真是的他，就摆在自己面前，就是她所爱所倾。
“不过——我想我是喜欢错了。”
萧顷黎再次看他，泪水仿佛已经干涸，一双眼眸中，是一个伤痕累累，破碎不堪的梦。
“林墨霄，我好后悔——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