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方的澹台钰才刚刚睁开眼睛,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往床边滑去,他手忙脚乱的抓住床栏,惊慌未定的道:“娘子,有鬼!”
陶若扶额,坐起身来,“什么鬼啊!”
“小钰被鬼推出来了,腿好疼!”他委屈的说着,目光却呆呆的留在陶若身上。
感情是拐着弯骂她呢!
陶若脸色阴沉的从床上下去,正巧房门被人敲响,颜砂的声音传来:“公主,驸马,你们起了吗?”
“进来吧!”陶若回道,光着脚步到窗口向外张望。
窗外下着雨,院子里落了一地飞花。空气中浮着泥土的芬芳,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
颜砂推门而进,目光扫过床上坐着的澹台钰,最后落在窗前站着的陶若身上。
“公主,未将军今日启程回京,您是否也去相送!”她一边将衣物放在桌上,一边询问道。
陶若回身,看了一眼床上呆呆坐着的澹台钰,点了点头:“去,他三番两次救我,岂有不去的道理。”更何况,身为一国公主,虽然远嫁于此,也不能失了礼数。
“奴婢为您更衣!”颜砂说着,将衣服取来,为她穿上。
天青色的衣裙,上等的缎子,宝蓝色绣边,几许兰花袅袅于上,清雅不失贵气!
等到颜砂为陶若挽好了发髻,收拾完一切,澹台钰还是呆呆的坐在床上,一直望着她们主仆二人。
陶若被他看得心里慎得慌,这才问道:“相公还不起床?”
澹台钰这才回过神来,傻傻的一笑,俊脸微红:“娘子,我想尿尿!”
将将端起热茶的陶若,手颤了颤,愕然的看着他。一旁候着的颜砂微红了脸,却是忍笑。这傻世子还真是口无遮拦,就不知道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
“自己解决!”陶若冷声道,放下茶盏,便站起身来:“颜砂你伺候驸马洗漱更衣,本宫自行送未将军去。”她说罢,留下了颜砂,独自步出门去。
颜砂微张着嘴,看着陶若远去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抱怨,她已经走远了。
“驸马爷,奴婢去叫往日里服侍您的丫鬟过来!”颜砂心生一计,未等澹台钰回应,便折出门去。
屋里静了下来,只剩下澹台钰一人。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无害模样,但是唇角的笑意却不似之前那般傻。
——
颜砂领着丫鬟回来时,屋里空荡荡的,一个鬼影都没有。她当即呆了呆,不禁腹诽,这傻子驸马到底跑哪儿去了?
“大家四处找找,你们家世子爷不见了!”她回身吩咐道,自己往陵城王府外去。
陶若一人去送未庄,她到底不放心。
——
裙衫擦着院子里的花树而过,沾上了几丝露水。一把青伞撑在头顶,也掩不住伞下的娇颜。陶若迈着轻缓的步子,跟着前面带路的丫鬟,慢慢步上长廊,向花厅步去。都说今日未将军回京,此刻在花厅与陵城王说话。陶若一直好奇,这位未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颜砂说未将军年少有为,不仅长相俊朗,性子也是极其温柔的。听起来倒是个三好男人,陶若倒是想见识一番。
“世子妃,前面就是花厅了!”走在前面的丫鬟忽的顿住足,回身恭谨的向陶若道。
陶若看了看她,目光轻抬,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院子:“有劳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微微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回道:“奴婢云梅,一直是世子爷的贴身婢女!”显然,府里的下人对这个新来的女主人,都是心存畏惧的。毕竟,她是一国公主,又是当今皇帝最宠的女儿。这府里,只怕陵城王也得让她几分。
看出她的怯意,陶若勾了勾唇:“本宫记下了,你下去吧!”很好,她要的就是这种人人都畏惧她的感觉。
“是!”云梅低着头退下,慢慢消失在陶若眼里。
陶若琢磨着此刻那陵城王与未将军是否还在谈论朝中大事,这样进去会不会太过冒昧了!
她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提步向花厅走去。
——
花厅
一院的杜鹃花开得烂漫,经风雨一番糟蹋,如今绿肥红瘦。厅中两名男子相对而坐,一个大概四十年纪,长了浅浅胡须,俊朗的脸,凸显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另一个着了一身玄色长衫,一头墨发用发带随意绑着,此刻背对着门口的陶若,两人似是在下棋。
她逆光站在檐下,目光在屋里两人身上流转,最后礼貌的道:“儿媳陶诺拜见公公!”她低了眉眼,一副乖巧模样。
突兀的女声,打断了未庄深思,他指尖夹着的白子迟迟不落,却见对面的陵城王抬头向他身后看去。
看清来人,陵城王微微一惊,尔后一笑,站起身来:“长公主殿下!”他依旧唤她长公主,就算他现在是陶若的公公,也实在不敢直呼她的闺名。
未庄这才起身,慢慢回过身去。想来今日,长公主都是要来送行的,没想到这么早便过来了!
“末将未庄参见公主!”他抱拳行礼,头低了下去。
门外的陶若扬唇,轻移莲步进屋:“未将军不必多礼!”她向两人走近,美目打量着对面的陵城王。他的俊脸倒是有几分向澹台钰,但是眉宇间盎然的那缕威严,却是不容忽视的。
纵使他称她长公主殿下,陶若也不敢在他面前自称本宫,只得笑道:“儿媳有话想要与未将军私下说说,不知公公是否能允了儿媳这个请求。”她说得不卑不亢,陵城王只得点头含笑,尔后看了看两人,离开了花厅。
花厅里的顿时静了下来,未庄仍旧埋着头。陶若的目光落在棋盘上,倒是没注意旁边那人的面容。
“将军喜欢下棋?这盘残局,是否接着下完?”她温和的声音说着,已经在方才陵城王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
未庄回身,既然公主要下棋,他一个臣子岂有不奉陪的道理。当即落座,望见那张倾城的容颜,那人却一直盯着棋盘,似是在琢磨棋局。
“陵城王的棋艺真是高超!”陶若赞了一句,对面的白子已经被围得没了退路,只差几步,便是死局了!
未庄微微愕然,温润的声音道:“公主会下围棋?”只听说,这位长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以为只是大家造谣,未想她倒是真的懂得围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