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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奴婢给您更衣了。”

待我帮他更完衣睡下,细细帮他掖好被子,放下帘帐,道:“奴婢就在外间,少爷有什么需要就唤我进来侍候。”

“嗯。”见他闭上了眼睛,我方才退身出去,到炉前加了炭火,开了一扇窗,坐在窗前看着院内的银装素裹发起呆来。

入冬之后,雪总是下个不停。届时城内一片太平,家家户户忙着采办年货,准备过年。白茫茫的雪,将天地饰成晶莹剔透的琉璃世界,景是绝佳。天寒地冻的,放眼望去,真个一片干净,连只鸟雀也无。

瑞雪之年,王二叔家明年许是个好收成。抬手伸了伸懒腰,听见身上的骨头‘喀拉喀拉’作响,忽而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身后传来纸张翻开的声音,回身一望,少爷花梨书案上的纸张飞散掉落地上,忙起身捡起。

纸张上面写满了字,字体非常漂亮,字体苍劲有力,书写又犹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落在精致的卷轴上,光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八月廿七,与九寒相坐,谈笑……”这—好像是日记啊?我连忙放下,把地上的纸张都捡起来排列好,放在书案上用纸镇压住,手在书案上拂过,忽而想起了少爷还没有问完的话。

“你可否记得两年前……”

两年前?两年前做什么?那时的我还在浣衣房,恪守本分做着事情呢!这样说来,难道少爷两年前有见过我?脑海里倒带般想起从前,并无有关他的印象。

回至窗前,在怀中掏出了二夫人给我的药膏,小心擦在受伤红肿处,看着原本还算是好看的双手如今肿胀变形,难看之极。皮肤粗糙,手掌处结了厚厚的老茧,想起了前世十六岁时,被老太婆把我这私生女认回家时,见到我一身落魄的样子,眉头一皱把我丢去美容院,那时的我还是很不配合,但是她总是拿孤儿院来欺压我,所以我也不得不从。

若是她见到我现在的样子,怕会说我有失身份,丢了雷氏的面子罢。

其实我也没有恨她,她只是用她的行为来关心我,我也是如今才明白,但是时间已经回不去了,她如今的年纪大了,不知小叔子有没有在她跟前尽了孝道。

“吱哑——”院门被打开,青松走了进来,只见他头上衣服已经沾上了些许雪絮,正抬手拍落,有一白色长条之物跨在他背上,疑似画卷。

他也见到了正在窗前的我,抬手挥了挥,正要喊我,我忙打了个噤声,手指示意指指房内,青松忙捂嘴。我小声开门出了去,见青松正在他的房中,我在门口正好能看见里面。青松的房间没有什么物拾,但是收拾得很干净,床上的被子也叠放得很整齐。

“天心姑娘,进来坐坐。”他的笑容很阳光,朝我招手,然后拉开了椅子,示意我进来坐下。

我在门口迟疑了一会:“青松,这样好吗?会不会打扰到你了?”

青松忙摇头:“怎么会,别在门外站着了,门外的风雪正大着呢,你若是在那里站着,那我也要受冻了,天心姑娘你虽然长得高,但是还不能堵住门啊!”

我笑笑,抬脚走了进去,打趣道:“看来我要吃多点了,或许真有哪天能够堵住你的门了。”

青松低笑着给我倒了一杯热茶,坐在我的对面,见我端起茶杯慢慢喝下,他才道:“天心姑娘过来是否有事情要问我?”

我点点头:“是的。”

这青松还真是机灵,一见我就知道我有事情问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我把今天的事情简短跟他说了一遍,问道:“以前侍候少爷的婢子少爷都是这般对待么?”

青松微微敛目,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了好看的剪影,他略为思索,最后道:“有所不同。”

“哦?”

“以往来侍候的那些婢女都是葵夫人派来的,个个都像对少爷存着思慕之情,而且都还挺大胆子的……却巧少爷极是厌恶这些带有目的的女子,所以也很排斥有女婢侍候。以往几个,都是在少爷盛怒之下赶走的,而且有几个还真吓得不轻……少爷的脾气没有多好,往后你就会知道了的。”他见我杯中已干,复又帮我添上。

我回想他的话,少爷身边的女婢都是由葵夫人亲手调过来的,而且想爬上少爷白依漓的床,府中大小事儿都是由葵夫人来说了算的,就是秋夫人都要日日到葵夫人那里奉茶侍候,少爷也只能是在私底下叫自己的生母为母亲,但是叫葵夫人要为娘亲。

在这个社会里,明媒正娶的对象只能是妻,而不会是妾。古代家庭的夫妻关系实在是古代男女关系中很让人玩味的一种关系,秋夫人再受宠,也只能是妾的身份,而且还不能进宗谱。

葵夫人这番举动,又是说明什么呢?她为白景阑生了一女,听说还不怎么关心自己的女儿,反而对这庶子关爱有加,不管怎么说,都是寓意明显了点,难道是为了日后少爷白依漓掌家做铺垫?但是,那些婢子的行为又说明了什么?难道她想早早抱孙子?

这也难怪,在古代,男子十五岁也可以成家立业了,况且少爷白依漓的现状,确实让人堪忧,大夫人有这个想法不稀奇,稀奇的是为什么不让少爷娶妻生子,而是让婢女过来诱惑呢?

“我想不懂。”最后的思绪化为四个字,古人的心思实在是太难懂了。

“噗!”青松喷笑,眉目弯弯看着我:“我道你想了那么久,神游天外去了呢?都想了些什么?让你这般苦恼?”

“在想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没有理通。”我抓了抓头。

青松收了笑容,面上是少有的严肃,他正色道:“不管主人们做了什么,我们都不能管太多,有些事情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切记不能跟人说出去,以免惹祸上身。”

看着他大哥哥般的表情,我点了点头,望见门边放了刚才青松背上的长条状,确实是画卷。

“青松,你方才出去就是去买画卷吗?”我手指着画卷问道。

青松点头:“是啊,少爷要的,你别泄露出去哦,少爷不喜欢人家知道他作画。偷偷告诉你好了,少爷作的画可是非常好看的哦,在市面上卖的价钱可是非常高的!如若不是少爷说要保密,不然府中门槛也被求画的人给踩踏了!”

青松一脸骄傲,仿佛赞的就是他般。

我惊奇了一番,方才见到少爷白依漓的字了。字体苍劲有力,书写又犹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不知他的画是不是如同他写的字一般光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老太婆就是喜欢中国的泼墨画,在家中收藏了好多,大多都是山水画,自己无事时也去看下,心境也会不一样。那时候的我也耐着性子去学了国画,虽不是顶好,倒也能入目三分。

“不知少爷作的是那种类型的画?”

“少爷画的都是些山水画,但是作画要看他的心情,有时候几个月都没有一幅画出来,所以少爷的画每幅都是孤品,懂画之人都要抢着买,每次我出去都不能脱身。所以就拜托了少爷的朋友司家少爷司九寒帮忙卖画,他是除了我们唯一知道实情的人。”

“原来你出去就是找他帮忙啊?”那个司九寒我以前有远远见过,年龄与少爷白依漓相仿,模样不比少爷差上分毫。

“嗯,是啊。”他转头看了天时,道:“现在应该是少爷起床时候了,我们过去吧。”

两人起身往少爷房中走去,果然见到白依漓已经起来靠在床上,头发散乱,但是不失美感,此时正一脸不愉,见我进来,脸色更是不好。

“怎么主子睡着时没有侍候在旁,一个人独自玩耍,难道过来的侍候没有人教导你奴婢应该做得事情吗?你说这该不该罚?”

我想起了喜儿跟我说的一番话,在主子眼中的我们连牲畜都不如,因为我对白依漓的性情刚刚接触,拿捏不准,一时骇怕,遂连忙请罪:“是奴婢失误,奴婢日后再也不敢了!”

青松也上前跟我说好话:“少爷,方才是我见少爷您睡着了,拉着她说了一些少爷的习惯呢!毕竟日后她要服侍您跟前的,要是说做错要罚的话,我也有份的。”

我正要为他辩解,他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说话。

“算了,日后莫要再犯。我要买的东西可有买到?”听到这话,我松了口气,后面一句是对青松说的。

“是的,我已经买了,还买多了几幅,少爷可是要作画?”

白依漓点头:“刚刚好有灵感。”

青松很高兴道:“我现在去拿来。”说完转身出去,大概是去拿那画卷了,他走之后,房间里只剩下我跟少爷白依漓,两人对望,一时我竟不知要说什么。

我清咳一声走过去道:“少爷,奴婢侍候您穿衣。”

他抬眼瞥我,表情慵懒,眼中一丝笑意也无,身子懒洋洋地向后躺去,勾唇笑道:“日后不用自称奴婢了,我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况且听着也碍耳。”

我怔了怔,下意识地点头,走到他身边正要帮他穿上衣服,刚帮他传上衣服,耳边突然喷来温热的气息,细得听不了的声音道:“香……”

我轻呼出声,‘蹬蹬’退后两步,耳朵发热许是染上了颜色,见少爷白依漓好似什么事情也无,正一脸不满望着我,好似方才都是我的错觉。硬着头皮又往前帮他穿衣服,只是这次他的存在感好似特别强……

“你怕我?”忽然白依漓淡淡的声音蓦然响在我的耳边,唇间吐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脸上,我微微拉开距离,还好我做足了心理准备,没有方才那么惊讶。

“奴婢……我只是尊敬您,并不怕您。”语气淡淡的却丝毫没有该有的惧意。我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了一双黝黑深沉的眸子,眸光烁烁。我唇角扯出淡淡的笑。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少爷每次跟我说话都是用问句,少爷好似很喜欢发问。”心里不由一阵好笑,终于忍不住轻轻一笑。

他撇头不看我,恼意在一瞬间染上了他眼中。

待青松在书案捣鼓完后,我也已经把少爷衣服穿好,本是要帮他束发的,但是他挥手说不用,披散了一头的青丝,两人一人一边扶着他到花梨书案前面坐好,书桌上已经摆好了画卷,笔具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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