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敬王面面相觑,最终求助般地望向了老皇帝,老皇帝脸色变了几变:“老三,说下去吧。”
傅澈点点头:“父皇,儿臣在说下去之前得先求您恕一个人的罪。”
“什么人?”老皇帝皱眉道。
“昭圣皇后身边的凤仪女官——朱莲心。”傅澈拱手道,“当年昭圣皇后难产,拼死生下凤兮,但凤兮却有先天不足之症,若得不到救治,活不过三天,普天之下能够救治这种病症的只有神医风霄辰,风霄辰曾为我大祁御医,但后来厌倦官场辞官归隐,风神医与昭圣皇后情同兄妹,所以在归隐前告知了昭圣皇后归隐的地点,昭圣皇后爱女心切,便吩咐朱女官抱着凤兮火速去找风神医,朱女官知道事情紧急,更怕我皇家血脉不测,便立即抱着凤兮赶去找风神医,没来得及给父皇您报信,而昭圣皇后的死则是因为朱女官走后,那些服侍的宫女不敢进难产的屋子,耽误了伺候昭圣皇后的时间,这才使昭圣皇后不治身亡的,本与朱女官无干,故而请父皇开恩,看在朱女官对凤兮的多年养护之恩上,饶过她吧。”这些话,便是苏老相爷私下里对他的嘱咐。
“一派胡言!”傅渊冷冷道,“如你所言,这十数年来风神医和朱女官为何不将凤兮在民间的消息传给宫中?就连本太子也被蒙在鼓里?凤兮又为何十数年不肯回宫?”
傅澈朝太子笑了笑:“回大皇兄的话,凤兮的先天不足之症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治愈的,风神医花费了十多年,才治好了凤兮,也因此耽误了凤兮回宫。至于隐瞒凤兮在民间的消息,则是因为朱女官后来发现父皇在宫里为凤兮建了百华宫,她和风神医都以为父皇知道了凤兮需要在外养病,为了防止有人对凤兮不利,才修建了百华宫,也正因如此,他们也不曾告诉凤兮真相,若不是凤兮宫宴之日误闯了百华宫,朱女官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百华宫是空的!”
老皇帝愣了愣,一声苦笑:“朕修建百华宫,只是想寄托对凤兮的思念,没想到反而因此险些见不到她了……那凤兮现在何处?”
傅澈脸色冷了冷,拱手道:“父皇,凤兮现在还在万卷楼,等着您去见她……父皇,选秀之时您偶感风寒不能亲临选秀实在是幸事,若不然,凤兮现在只怕都成了您的妃了!为了凤兮,为了天理人伦,您可不能轻饶了沈家!”
老皇帝想到这一层,脸色一青,凤兮有多像苏梵音,他心里是有数的,若是真在殿选上见过了凤兮……他脸色难看了几分,却又顿时困惑起来:“这跟沈家又有什么关系?”
傅澈冷笑一声:“父皇,这事儿说起来简直是令人不齿。凤兮几月前逛庙会的时候被人拐卖进了司徒府,恰巧遇上了沈家的沈三公子,沈三公子是凤兮在民间认识的朋友,两人关系很好,他仗义疏财救了赎了凤兮出来,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是朋友。那时候正赶上选秀之期,方才私自调动禁卫军的沈白氏舍不得自家女儿进宫,竟然仗着凤兮的卖身契在沈家,篡改族谱,在凤兮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将凤兮收为义女,送入宫中,凤兮若是不答应,就是抗旨不尊,她和沈三公子一个都活不成,沈三公子为了这件事,一夜愁白了头发,凤兮为了沈三公子,含泪应下了这件事。父皇,这种事即使是发生在普通女子身上,也够令人不齿的了,发生在咱们皇家的公主身上,简直就是可恶了!”
老皇帝额角青筋直冒,一拳砸在桌子上:“岂有此理,这沈家简直留不得了!”
傅泊忙拱手道:“父皇息怒!听方才那禁卫军和三弟的意思,沈家虽是大逆不道,可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大都是沈何的妻子沈白氏所为,沈何知情不举助纣为虐也是大罪,可其他人似乎很是无辜,尤其是那沈三公子,父皇总还记得那十岁入宫的沈伴读吧?太傅还曾赞其为‘芝兰玉树,生而君子’,若非他十五岁那年与家人决裂,此时也该是名动京城的人物了,这人能得太傅如此称赞,又能为凤兮一夜白头,想来不是个小人。”
傅澈点点头:“二皇兄说的对,朱女官也跟儿臣提过,沈三公子实在是个君子,又十年不曾踏入沈家的大门,和沈家其他人不可同日而语。”
老皇帝沉吟道:“是了,朕也记起来了,当年那沈仅年纪虽小,却是太子十几个伴读中最为有礼的一个,如此说来,他倒是不错,又不曾与沈家同流合污……”
太子勾了勾唇角,他此时也看出些门道来了:“沈家毕竟是开国以来的名门,地位不高却很是重要,若要一次性连根拔起未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不如趁势换个人掌管,沈仅这人在儿臣身边服侍过一段日子,委实是个君子,比那成天捉摸着假公济私的大少爷不知要好上多少,况且又对凤兮这么好……”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这个儿臣倒不觉得是他仗义,怕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不过他不知道凤兮的真正身份,算不得攀龙附凤;能为凤兮一夜白头,称得上是一往情深,这般痴心的男子,如今可是难找了,我看凤兮也未必对他无心。”
傅澈莞尔,笑得很是高深:“大皇兄果然是神机妙算,不过有一点说的不对,沈三公子不是一往情深,而是两情相悦——朱女官说过,沈三公子曾经托她向凤兮提过亲,凤兮还答应了来着。”
这下连老皇帝都乐开了,任谁听到自家小闺女有了个不错的心上人只怕都是这般光景:“哦?有趣有趣,不知不觉,就连凤兮这小丫头都大了,谈婚论嫁的了!”
傅泊笑道:“这个妹妹,该说是让人省心还是不省心,心疼还是不心疼呢?”
傅澈想起他和荆小楼的初见,又想起司徒绰,委实有些哭笑不得:“心疼是肯定的了,省心?下辈子吧!那丫头从来就没让人省心过!我和凤兮认识的早得很,虽然那时候还不知道她是我妹子,不过她那泼辣劲儿,任谁见了都忘不了!因为她,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不招惹女人!父皇,儿臣再跟你说一件事,司徒府的大公子司徒绰三年前曾经跟凤兮相处过几天,就为了凤兮拖到现在都不婚不娶,连个通房丫头都没得,司徒家老太君看不过眼,给他买了个通房丫头,阴差阳错地把被拐卖的凤兮又给买进司徒府了,凤兮当时用了假名字,司徒不知道,越看凤兮越觉得像心上人,天天对着凤兮单相思……”说到这里,傅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后来凤兮被沈三公子赎走的时候,司徒的娘刁难了凤兮一下,凤兮一气之下表露身份,司徒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是骑驴找驴……咳咳,后来司徒求凤兮留下,凤兮在气头上当然不肯,沈三公子大摇大摆地带着凤兮走了……那几天司徒的脸啊,绿的跟树叶子有一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