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六日,何懋生就接到了乌梅传回的消息。对于乌梅救人的事情,何懋生是知道,而且也是他给乌梅抹去了痕迹。
“你觉得乌梅怎么样?”刘敏杰看了手中的报告,并不是很满意地样子。
“刘处长,虽说乌梅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却帮她能够更好地取得对方的信任。虽说他们是匪,却很得百姓的心,所以,我认为,乌梅的举动既可以解释她晚到的原因,更可以帮助她站稳脚跟。乌梅想得还算全面。”何懋生虽然知道具体情况,却不知道为什么乌梅会这样做。但对组织有好处的事情,他也会帮忙的。
“嗯,也对。”刘敏杰听到何懋生的分析,点点头,承认确实有好处的。而且,就算有什么变数,将那个人杀死就好了。目前看来,乌梅做得不错。“对于他们马上营救吴泰峰的事情,你就根据乌梅的信息和要求,做好安排,不要让敌人以为我们好对付,还要让吴泰峰安全回去。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何懋生敬礼,“属下会办好的。”
“嗯,那你就去忙吧。”刘敏杰摆摆手,看着何懋生离开后,才捏捏自己的眉头。现在的形式越发不好了,虽说他还在这个位子上坐着,却总想着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能撤离……
何懋生很快就离开了中统局,来到了江南路十七号,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照相馆,但其实却有一条夹道通往江南监狱内部。
却说乌梅在赌场里,也不能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只能憋在房间里,想着策划营救吴泰峰的事情。毕竟,此次行动一定会成功,她要做的就是做一个让别人跳不出毛病且合理的行动策划。难啊!
对于江南监狱,乌梅并不了解,她去的比较多的是虎丘监狱。而她从老杜那里了解到,青年联合会的人也都认为,吴泰峰是被关押在虎丘监狱。如果临时将吴泰峰转移到虎丘监狱,会引起他的怀疑。要是自己贸贸然将吴泰峰确切关押消息说出来,信不信先不说,消息来源就没办法说。更何况,韩桂兰之前一直都是在陕北活动,在A市应该是什么都不了解的。
看来,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让自己对A市“了解”一下。乌梅觉得自己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就锁好门的内锁,拿出自己的手枪,开始摸索、拆卸、组装,了解一下自己手里的武器。这可是保命的重要手段。
晚上,乌梅就让老杜通知其他人,第二天白日开会。之所以通知是白天,因为赌场来往的人员混杂,不引人注意,他们在地下开会,上面还有赌场杂音遮掩。由于A市有夜禁,赌场最晚九时就关门了。
之前,乌梅一直没能见到青年联合会这几个主要人员,自然也就都不认知,是老杜给她引荐的。乌梅对于不熟悉的情况,一般都是沉默的。也就任由这些人的打量。说实话,来的一共就四个人,用的都是代名:梅兰竹菊。其中也只有梅是个女人,其他三个都是大男人。而吴泰峰则是一号,她以后就是二号。老杜则是黄牛。
“今天,通知各位来,是二号通知的要求。”老杜很直接,在大家落座之后,马上就进入了主题。“具体情况,请二号同志说一说吧。”
“很简单,我刚到A市,情况不熟。对于细节的把握还是要依靠各位的协助。”乌梅觉得老杜的方法很好,她谁都不熟,还是直奔主题的好。“所以,请各位来是想要听听各位的想法和对一号同志营救所掌握的消息。”
梅兰竹菊互相看了一眼,梅就开口了。“二号同志,欢迎你的到来。一号同志被捕已经有一个月了,关于监狱内的具体情况,乌梅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乌梅掌握的情况,一号同志应该是被关押在虎丘监狱,并且什么都没有交代。”
“是的,A市的情况还有些复杂的,因为A市还是属于国党统治的地方,我们一切的活动都是在地下进行的。一号同志被捕也是由于在一次协助任务中腿部受伤。之后我们进行了三次营救行动,但可惜的是,都失败了。”竹马上接着补充。
哦,原来是你们不行了,才请求组织上派人的啊!乌梅有点儿底气了。“你们营救行动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第一次是因为错误估计敌人坚守兵力,准备不足;第二次是情报错误,使得我们落入敌人的圈套;最后一次是因为内部奸细……”梅说道。
“哦。”乌梅点点头,就没有说什么。其他人也没有开口,却都看着乌梅。乌梅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在思考,看来这些人都不知道一开始的目标就错了。因为虎丘监狱就是明面上关押重犯的地方。如果不是何处给她的资料,她也不会想到一个普通的江南监狱,其实才是关押吴泰峰的地方。那么首先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目标是错的。
“既然你们营救了三次,那么总是见到一号同志了吧?”
“没有。”菊低沉的声音响起,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乌梅。
“我想问一下,你们是怎么确定一号同志是在虎丘监狱的?”乌梅听到意料中地答案,就马上抛出了一开始就存在的疑问。
“很简单。虎丘监狱一直就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我们之前也有几次营救同志的行动,他们都是被关押在虎丘监狱的。”梅理所当然地答道。
“是这样么?”乌梅勾勾嘴角。
“你什么意思?”梅本就对这个上面派来的女人没什么好感,看到乌梅这样,仿佛很是不屑一样,一下就炸毛了。当然,乌梅真的没有不屑他们的意思。
“很简单,你们营救失败主因不是你们说的那些,而是你们的惯性思维。”乌梅平静地说。
“哦?这是什么意思?”一直坐在一旁的老杜突然出声,他对乌梅马上发现问题很是感兴趣。其实,昨天对乌梅初步了解之后,他就觉得乌梅还是颗好苗子。
“你们一开始未经调查,就自认为一号同志在虎丘监狱,后来几次的失败虽然找到了原因,却并没有发现最根本的。A市这么大,总不会就虎丘监狱一个吧?一号同志到底是否在虎丘监狱呢?做一个调查不过浪费几天功夫,却让我们确定目标。无论你们以前做了什么,既然是由我主持此次的营救行动,那么你们就先调查一下一号同志被关押的地方,以及那个监狱具体情况,写成报告,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毕竟,你们已经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乌梅马上就进入状态,既然有了把握,底气就足了。“老杜,你就帮我吧?”乌梅还是不习惯叫老杜黄牛,黄牛党啊!
“好。”老杜马上就答应了,而梅兰竹菊看到老杜一表态,也只能暂时服从了。在他们心里还是服从一号和黄牛,对于冒出来的乌梅还是有些排斥的,更何况她一直在陕北工作,对于这里的情况不熟悉,一来到这里就强硬下达了命令,更是有些排斥。但看到黄牛的态度,也知道现在最好是服从。一切还是等一号回归后再说吧。
“老杜,我知道你们都很有意见。”乌梅看着他们都离开后,才对身旁的老杜抱怨,她心里确实觉得麻烦,要是可以她也不想下什么命令,但她现在肩负着这样的责任。“但是……”
“桂兰同志,你不要这么说,老杜我还是知道轻重的。我知道你说得是正确的。”老杜打断了乌梅的话。
“唉,老杜你理解就好。”乌梅看着老杜表现得很是欣慰。“这几天就麻烦您老了,带着我熟悉熟悉这里情况。”
“好好。”老杜很高兴,韩桂兰同志的工作热情很高嘛,这样很好,他相信他们会就出吴泰峰同志的。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乌梅在老杜的带领下,很快就清楚青年联合会的工作日程、联系方式,以及工党在A市基本分布情况。当然,这些都是出于老杜对乌梅的信任和喜欢。乌梅将这些消息选择出中统局可能会掌握的,不怎么重要的传回给了何懋生。以便证明自己并没有闲着,而是积极在完成自己的任务。
同时,梅兰竹菊也和下面的人配合,在中统局故意配合下,查到了吴泰峰的有关消息。也使得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吴泰峰同志一开始就被关押在江南监狱。而江南监狱的结构也并不是他们了解到的那样,而是真正的外松内紧,大部分关押人员都是普通罪犯,但也有一部分国党所谓的“激进分子”,一号同志是被关押在最内部的一间牢房,外面有专门的官兵看守。
“怎么样?”老杜看过报告后,笑呵呵地看着四个受打击的小家伙。“你们要知道,组织上也是很重视咱们的,派来的自然也是有本事的。你们可不要小瞧人哟!”
“黄牛,你怎么能这么打击我们呢?”兰哀怨地看着老杜。“我们现在也知道错了,只要能救出一号同志就好。”
“嗯。”老杜点点头,看着他们都受教的表情,“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
“杜叔,虽然我们是错了,但也不代表二号就都是对的。反正她比不上一号。”梅心里和嘴上还是很不服气。同样是女的,而且乌梅看着比她还要小,总是有些攀比之心。
“唉,我是不管你服不服,但有一点是你们要记住的,咱们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服务的。在大事上可以争论,但不能因为个人私心做出什么错事来。知道么?”老杜知道梅虽不服气,却心地很好,出不来什么大乱子,却还是要敲打敲打的。
“是。”几个人都郑重地应允。
十一月二十日,几个人按照各自掌握的情况,进行了交流,并针对营救一号同志制定几个方案。虽说乌梅不怎么聪明吧,但好在自己目前还是个卧底,总还是有些便利消息的。在此次会议之前,她就已经收到了何懋生传递过来的消息。
何懋生亲自制定了方案,并在信息里告诉乌梅该怎样引导青年联合会的人行动。乌梅并不是很担心这些,在会议上也只是静静听他们讨论,并与何懋生的方案比较,从中学习。但乌梅的不作为,看在梅的眼中就是漠不关心,心中很是愤愤。不禁出言:
“二号同志,你怎么不提提意见呢?难道是没有什么好提议,还是说、你对此事不关心呢?”口气不是特别冲,却又让人很清晰地感觉到心里的不平之气。
“梅!”竹马上开口,示意梅不要太过火。
“呵呵……”乌梅笑了,看着明显很是默契地四个人,她只能感叹,还是早早救出什么一号同志来吧,她还是过点儿闲散日子,传传消息就好了。
“你笑什么?”梅有些恼羞成怒,仿佛乌梅很是瞧她不起。
“没什么。只是,你的气力还是留给营救行动比较好吧?”乌梅轻飘飘地说。
“你!……”梅还要说什么,却被竹和兰拉住,转而看到老杜不赞同的眼神,才愤愤不平地坐下来。
“二号同志,你有什么提议么?”老杜赶紧提出问题。
“很简单,只要十个人,二个制造混乱,引起敌人的注意力,方便其他人潜入监狱。进入监狱后,分出四个人来打开其他牢门,放出囚犯,并鼓动他们离开,以扰乱视线;剩下的四个和我一起,赶到一号的牢房救他。在此之前,需要准备好车辆三个,江南监狱建筑平面图一张,以及每个人的武器。”乌梅装作云淡风轻世外高人的样子,说出这个计划。“车辆就你们办法来弄,而监狱的平面图我已经搞到手了。其他的就你们准备吧,怎么样?”
“二号同志,十个人会不会少了点儿?”老杜敲敲桌面,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不少了。只要十个人是好手,就没什么问题,而且到时候还要另外派一部分人到虎丘监狱劫牢,让敌人认为咱们的目标还是错误的。当然了,这个计划只能一次性成功,否则一号同志必然会被转移。到时候就麻烦了。”乌梅想想说道。希望一次性成功吧,工党这边不是有很多能人异士么,应该没问题……吧?
“江南监狱的平面图你怎么搞到手的?”梅有些诧异地问道。毕竟,二号同志来到这里也不过是三四天时间,怎么会知道一号就在江南监狱,继而弄到了平面图呢?这让梅很是怀疑,难道……她是奸细?
“你想问的不仅是这个吧?”乌梅似笑非笑,看着梅,觉得她还是很敏感而聪慧的。还好之前她想到了这一点。“之前在老杜的帮助下,我已经将A市三所监狱的平面图都弄到了。难道只有救人的时候才想到这些么?我想,在这么复杂的城市,将有关主要建筑的平面图都弄到手才对吧?毕竟,有备无患。”
“是。二号同志说得很对。”老杜赞同道,“之前二号同志提出的时候,我也没有注意到,如果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准备的话,之前的行动也会顺利一些,也会帮助我们同志的。”
“切~”梅撇撇嘴,双臂抱胸,头扭向了另一边。
“好了,如果没有异议,那就下去准备准备吧。明日黎明前行动。”乌梅丢下这样一句话,就马上离开了。
“什么啊!”梅看到乌梅这样,更是不满。“杜叔,你怎么就任由她这样?”
“好了,梅,你不觉得二号同志说得有理,而且一来到这里就这么快做出这些安排么?”竹打断了梅的抱怨,若有所思。
“是的。但是,她进展太快,还是需要注意。”菊赞同了竹的话,却对乌梅依旧保留自己的怀疑。
“就是。还是大哥看得清楚明白。”梅听到菊这样说,马上就眉开眼笑了,“我总觉得她像奸细。杜叔,你说呢?”
“咳咳,我已经老了,咱们党的未来还是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手中。”老杜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是不管这些,更不会多嘴的。
“那咱们赶紧去准备吧?”兰看到他们讨论完,才出声询问。
“准备吧,一切还是等一号回来再说。”菊下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