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李韵可是你没过门的夫人,要我去大街上出丑,大人就不怕自己丢了颜面吗?”他大可放肆地来损害她的利益,但是如果这利益牵扯到他自己身上呢?心胸狭窄的他,必定不会同意的吧?
林潼早就看透她的如意算盘,轻轻一笑,说道:“三小姐多虑了,本座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没点厚脸皮怎么行。本座从为圣上办事开始,朝野上下,哪个不是戳着本座的脊梁骨,本座都可以视而不见。更何况,只要本座现在不承认你是三小姐,就没有人敢说你是三小姐。”
李韵都要炸毛了,这死太监真够横行天下的,想必和那指鹿为马的赵高有的一拼。李韵敛色道:“大人,你此话不假,我自问是没有办法说服你的。但是你家夫人这条命还是月少侠相救,你却以德报怨,你分明是要我亏欠于他?”
林潼眯着眼睛还没发话,李韵继续说道:“大人说我水性杨花,却不给我和恩人一刀两断的机会,大人,你说你是不是自个打自个的脸?”
“李韵啊李韵,你以为凭你这三寸不烂之舌,本座就能放过那黄毛小子?本座生平最痛恨有人跟本座玩阴的!你若是再为他求情,本座马上摘了他的脑袋,你信是不信?”他阴森森地笑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蛇从皮肤上爬过。
李韵沉住气,他分明就是玩她,她何必再自取其辱。
一路上,林潼又闭上了双眸假寐,他的眉眼之间永远都是那么的冷漠。
李韵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坐着,不再说一个字。
马车行至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停了下来,马夫对着车内的男子禀告道:“大人,到了。”
林潼一把掀开轿帘,率先下了车,李韵随后也跟着走了下来,当她看到“丞相府”三个字映入眼帘时,眼中并未半点惊讶,林潼看了她一眼,随后朝着丞相府走去,李韵看到丞相府的门口竖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她想这丞相府的门面是气派的,看守的两个看守看到林潼后,都行了礼,且都尊称林潼一声“大人。”当他们看到林潼身后的李韵时,那个身高高些的看守不由得道:“林大人把三小姐带回来了,快去禀告相爷。”
“是!”
那人一转身,匆匆奔着相府而去。
“林大人,请——”守卫伸出一只手,指引着林潼的方向,林潼没有说话,目中无人地走了进去,那份傲然昭然若见。李韵跟在他们的身后。她在马车里就已经猜到了,他会带自己回相府。而如今的自己,只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林潼进了相府的花厅,在花厅内坐着本朝官居一品的丞相李漠,他一双清瞿的眸子,扫过李韵的身上望向了林潼,他起身,客气地跟着林潼寒暄:“林大人,让你亲自送小女回府,老夫真是感激不尽,林大人,请坐。”
林潼嘴角微扬,他的眼中漾开了点点的笑意,拱手作揖道:“丞相大人何以如此客气,再过几日,便是我迎娶令千金的日子,我将令千金找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韵的心百感交集,她见到林潼的第一眼开始,命运就不由得她自己掌控了。李丞相早已安排了她的命运,她别无选择。
“好,我李漠能得贤婿如此,实乃上天庇佑,可喜可贺!”李漠痛快地笑了起来。
林潼的性格很深沉,他不会放肆大笑,只是唇边永远噙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李韵心想,他最多不过个官二品,地位明显不如李丞相,可是李丞相对他却是礼让三分……
想来他这个大总管相当厉害得,他既然是个太监,日后嫁作于他,必然能保全清白。她再从长计议,想脱身之法,天下之大,她是不会相信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的。这样想着,心中便释怀多了。
“丞相大人,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林潼朝李丞相作揖一拜。
“贤婿请——”李丞相一副谄媚的样子,立马将林潼给送出了花厅,客气话说尽。待到林潼行远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也阴沉了起来,既然不能跟林潼树敌,就惟有将他收为己用。李漠转身,大步走向太师椅,撩了袍子坐下,他一双精湛的眸子,落在李韵的身上:“跪下。”
李韵听罢,望了一眼李漠,他脸上的表情晦暗阴沉,此时正冷漠异常地看着她。她思忖了一下,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紧锁着眉头道:“爹爹,孩儿错了。”
“错?”李漠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威严霸气:“爹爹让你嫁给林总管,而不让你大姐嫁给林总管,你心里不服气是不是?”
李韵猛然摇了摇头。
“抬起头来,看着我!”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水悠悠。
李韵心里一缩,害怕地抬起头来,想要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可是她的眼睛里还是布着恐惧。
李漠眯了眯眼睛,他看着李韵目光却开始涣散,沉浸在回忆中,只见他意味深长地说:“韵儿,爹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李韵听了觉得好笑,为了她好就将她嫁给太监?她心里不是不知道,他真正偏袒的人是他和大夫人所出嫡女李宛,她听了李漠的话觉得十分的可笑!她知道她再争取再反驳,都无济于事,一切都已成定局,大总管,非嫁不可,没有退路!
“孩儿不怪爹爹,孩儿的命是爹爹给的,爹爹要我嫁人我便嫁人。爹爹,孩儿有一事相求,还请爹爹可以帮我。”当朝一品丞相,从刑部大牢救一个人应该是易如反掌的吧?
“什么事?”李漠依旧是面无表情。
“爹爹若是答应我,我以后保证在总管府安分守己。”李韵要李漠一个保证,他老奸巨猾,她可不是他的对手呢。
“我答应你就是了。”李漠一口应允。
李韵望着李漠,道:“爹爹,我有个救命恩人叫月临风,他被关入了刑部大牢,女儿想恳请爹爹救他出来。”
“‘索命无归’月临风……”李漠斟酌了一下,摸着胡子思索,他并没有马上回绝李韵,而是问道:“非救他不可?”
“是,如果爹爹不答应,女儿死也不要嫁入总管府。”
李漠眼眸一深:“你几时和这江湖盗匪扯上关系的?”
“爹爹你不要再问了,女儿只想知道爹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李韵眼中的执著让李漠动容,他点了点头。望着远处走来的李宛母女,他便对李韵说道:“在嫁入总管府前,你不准再给我踏出丞相府,不然,我绝不轻饶,退下吧!”
“是,孩儿告退!”李韵站起身,一转身就看到了面目可憎的李宛,她用着杀人的目光瞪着自己,李韵低下头穿过她的身边,却被李宛当场刮了一个巴掌:“没教养的东西,见到当家主母都不知道请安?”
呵,李宛啊李宛,你果然是沉不住气了,就算是在丞相面前都不想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