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包间门口的时候,我停下了。因为敞着门,里面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无非是针对于赛场的事,相互指责,相互推卸责任。心中的火气蹭蹭直冒,握紧的双拳很想找地方发泄。
“江随心!”站在一旁的周培轻唤我一声,语气里满是担忧。我摇头,转身靠在墙上,双手轻抚墙壁上的瓷砖,冰凉的触感唤回了我的理智。
那天被‘地中海’狠狠批评以后,我想了很多,有些问题性格使然,是不可能改掉的。就拿对待问题耐心不足来说,我不认为有些人光靠说服教育就能使其信服。毛爷爷那句话说的好,他说:枪杆子底下出政权。此话绝对是至理名言。有些人,你苦口婆心的说教,只能起到短暂的作用,倘若再多说几次,可能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毫无意义。然而,只有在他对你产生惧意的时候,那些话才会有威慑力,使他们不得不听,不得不做。
但是此刻,我深知拳头只能让包间里的矛盾愈演愈烈 ,所以必须要理智对待。不就是变通的处理问题么,三十岁的灵魂,还摆平不了几个十六、七的孩子!
重整心态,我表情平淡的走进了包间。原本争吵的几个人见我进来,全都不出声了,包间的瞬间安静使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闷。
正琢磨怎么开口时,沈单衣的打嗝声突然响起,声音浑厚而响亮,而且还接连不断。窃笑声不时响起,气氛也有所缓和。倒是沈单衣满脸通红,尴尬不已。怎么说也是女生,在男生面前出丑实在不是光彩的事。
我直奔沈单衣走去,还好她坐着显不出我很矮。来到她跟前,我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在她一脸茫然的情况下,我低头朝她嘴唇亲去。就在两唇快要贴上的时候,我嘎然而止。停了几秒,才直起身,笑着问:“怎么样?还打嗝么?”此话一出,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反应过来的沈单衣,摸摸自己的胸口,不由惊呼:“天啊!真的不打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跟过来的周培搭着我的肩,嘘唏不已,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夺走单衣的初吻呢。”
“哦买高得儿,单衣,高二还有初吻,很衰哦!”我滑稽的语调令众人都笑了。这时有个男生嚷了一句,“江随心,你不会是‘蕾丝’吧?”
“不,我是杜蕾斯。”几乎是没经过大脑的一句话,让包间里的人,喷的喷,呛得呛,笑得前仰后合。而我却很困惑,看向身旁的周培,“那个,杜蕾斯是什么名字着?”感觉很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周培怪异的瞅着我,审视的眼神转了一圈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跟杰士邦是一伙儿的。”
我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忙解释道:“口误!口误!那个,为什么男女桌分开呀,反正是方桌,咱们就两桌一并,一起吃饭才热闹嘛。”这个话题岔开的很成功,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坐好后,虽然还是男的半边,女的半边,但是热闹了很许多,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没多会儿,各种炒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了。我因为感冒没什么食欲,要了碗小米粥勉强的喝着,扫了一圈桌上的菜,一点儿吃的欲望都没有。
睡过一觉,身体也没感觉有多舒服,脑子依旧混沌,可该办的事,还是要尽职完成的。等到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我才不慌不忙的开口,“趁这空儿,咱们聊会儿天吧!”话一出口,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视线从所有队友的脸上滑过,我很随意的问:“灌篮高手里,大家都喜欢哪一位?”
这样的话题立即引起女生们的热议,提到最多的就是流川枫,随后有人问我喜欢哪一位。我淡淡一笑,语气认真的回答:“我最喜欢赤木!”
“呀,江随心,没想到你喜欢重口味的男生哦。”那个说我‘蕾丝’的男生再次戏谑道,其他人都笑了。有的女生跟着附和:“ 是呀,江随心,你怎么喜欢像个大猩猩似的男生?连樱木花道都比他强。”
面对他们的取笑与质疑,我不以为然的说:“看来我没问清楚,应该在刚才的问题上加一句,站在同行的角度来看灌篮高手,你们喜欢哪一位呢?你们不觉得赤木的团队意识以及超强的洞察力,是无能能及的吗?”
扫了眼众人,我又接着说:“诚然,流川枫很厉害,人帅不说,球技也是一流的,但是他的个人意识太过强烈。倘若没有队友的配合,凭他自己有资格参加篮球赛吗?对于一个团体项目的运动员来说,他的致命弱点就是没有团队意识。就像跳集体舞,跳舞的人不一定舞技超群,也不一定个个漂亮,只要她们跟随节奏保持动作的协调一致,那么她们的舞蹈一定是最棒的。篮球也是如此,从抢到球、带球、传球、接球,最后到扣篮,这一系列的动作只有在大家的配合中,才会顺利的完成。所以说,配合真的重要!”
一段话结束,包间里异常安静,大部分的人都明白了我的用意,不过大家的反应各异,不以为然的也大有人在。这些对我来说无所谓,没奢望所有的人都听我的,毕竟咱名义上也只是个替补队员,没人抗议也就不错了。忽然感觉要流鼻涕,捂住鼻子正想翻找卫生纸,‘啪’的一声,一包高级纸巾掉到我面前。
周培很自觉的帮我抽出一张纸巾,接过来擦完鼻子后,我笑着看向大家,俏皮的问:“谁这么善解人意,及时扔给我‘防洪沙袋’?”笑声再次响起,却没人注意谁扔的纸巾。
既然没人吱声,我也不再追问,直接导入正题道:“上午的比赛呢,过就过去了,多说也无意 。不管咱们对手如何,或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都无所谓,最终的结果是我们晋级了,这才是最重要的。那么下午的比赛,我发表一下个人的看法。首先,我有个提议,秉承尊老的光荣传统,咱们高一的能不能把进球这种得瑟的机会让给高二的姐姐们?毕竟她们高三就没机会了,等咱们到高二了再得瑟,成不?” 此话引来笑声的同时,也招来了高二学姐们的怒视,我汗颜!
得到高一队友的响应,我满意的笑笑,又说:“那好,这事就说定了。其次就是咱们在赛场上,能不能不要做出无关于篮球的动作?难道对方球员的脑袋太像篮球,让某人看错了?”
“不是的,是那女生说话太嚣张,才把小菱激怒的。”一女生提她身边的女生辩解,我看着那个沉默的女生,问:“说了极其难听的话?还是有过节?”
沉默女生咬咬嘴唇,恨恨的说:“她抢了我的男朋友。”听后我无力的低下头,边揉太阳穴边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为了这事打架,居然还好意思说出来,真是欠揍型的。
顺了半天气,我才态度平和的开口,“听着美女,你那个男朋友不管曾经对你多好,经不住诱惑这一点就可以把他整个人完全否定。再有,你不觉得那个女生很有心计吗?她很可能故意激怒你,然后让那个男生看你出丑,让你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明显感觉女生的怒火被我成功的挑起,紧接着我又加上一句,“是不是心里不服?那就在下午出场时,把你的尊严找回来!把你最棒的一面展示出来,让那个男生知道,失去你,是他做人最大的失败!”女生慢慢燃起的斗志,令我知道自己蛊惑的语言发挥了作用。
揉揉鼻头,我起身站了起来,拍拍手,把所有视线吸引过来后,高声说道:“我说的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请大家记住,我们是来‘玩’篮球的,忘记比赛、忘记名次、忘记观众。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篮球。学习的时候,我们要一心一意;那么玩儿的时候,我们就要尽兴,要玩得畅快淋漓!对了,有件事我要告诉大家,通过上午的入场,我发现在十个院校的女子篮球队中,咱们三中女篮的队员是最漂亮的,是不是男生们!”
“是!”男生们很大声的表示肯定,我笑了,看着笑得有些害羞的队友们,“听见了吗?三中女篮们,把咱们的自信,咱们的魅力下午通过篮球,全都表现出来。下午谁要是在比赛的时候,脑袋溜号,故伎重演,我就上去咬谁!”一句玩笑,又引来众人的哄堂大笑。谈话在极其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起身离开,我又坐回到座位,接着给自己‘泄洪 ’。最后包间里只剩下我和周培的时候,她冲我竖起两根大拇指,“服了,真能忽悠!”
我‘切’了一声,又抽出一张纸巾很没形象的清理鼻孔 。周培抓起只剩半包的纸巾,一阵叹息,“可惜那么好的爱心纸巾,居然要被你无情的用光了。”
“什么?你说这纸巾是唐林丢过来的?” 我惊讶的盯着她。
周培耸耸肩,“是不是,直接问当事人。我先去结账了,下午你要是不舒服就闪人吧,估计大概也用不上你。”
“喂,什么叫用不上我,居然过河 ……咦?唐林,你怎么又回来了 ?”望着返回里的唐林,我很诧异。
唐林不说话,把手提袋放到我面前 。看到袋子上的‘粥屋’两字,我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感激的看向唐林,他却不自然的把头扭开。周围的气氛有些微妙,我故意清清嗓子,说到:“貌似在人家饭店吃外卖不合适吧?”
“那就去车里吃。”唐林提议。
我没有异议,把半包纸巾揣进兜里,与唐林一起走出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