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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这么问,唐林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踌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又不解的问:“怎么,还有什么事?”

“额,如果方便的话,我能留下吗?我是说……”

“有人跟我作伴,当然欢迎喽。你穿外套,我还以为你要走呢。”很自然的接下唐林的话,我并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不妥。与家人在同一屋檐下住惯了,忽然只剩下自己,心里感觉空荡荡的。倘若没人陪伴,我只能把电视开一宿了。现在才觉得,人的性格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环境的改变,被潜移默化了。至少现在的我,不喜欢孤单。

我的回答让唐林松了口气,环顾了四周,指着父母房间里的炉子,问:“要不要把它点着了?”

“这东西你也会点?”我非常惊讶,感觉天才实在太牛了。

唐林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想,应该不会太难吧。”

“那好,你把炉子搬出来,我去准备木柴。”因为唐林在做家务上的超凡表现,所以对他会生炉子,我是极为看好的。来到院子,从煤棚里搬出三块儿蜂窝煤,又在自建的简易洗澡堂里拽出一麻袋已经被劈好的木柴。想了想,跑进厨房,找来报纸与打火机一并交给唐林,“所有东西准备完毕,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唐林慎重的点点头,大有冲锋陷阵的架势。因为讨厌烟味,我没打算给他帮忙,而是到屋里找被褥去了。

抱来江荣华的被子,浓郁的臭脚味熏得我差点窒息。又想用父亲的被子,也感觉不妥。虽说依唐林的性格,即使不满意,也不会开口指出,但是人家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还帮我了很多忙,若要让他盖家人的被,感觉有违待客之道。可是这个家是我们的租住的地方,除了我们四口人的被,就剩三条压脚的了。并且所有的被里,只有我的看上去还比较新。无奈只好忍痛割爱,把我的被让给唐林,自己盖妇人的。

炉子生好后会放在父母的房间,那就让唐林住在那个房间好了,要是择席睡不着的话,还有电视可以消磨时间,瞧我这主人当得,多够意思!

帮唐林铺好床,我被浓浓的烟味熏了出来,跑到院里一看,好家伙,炉子里白烟直冒,炉子一旁堆放的木柴可是火苗正旺。我一句“着火了!”,使专心鼓捣炉子的唐林也注意到了身旁的火苗,想要用脚踩,被我大声喝住,“别动,我去接水。”

冲进厨房,接来一盆凉水,正当我双手用力泼时,唐林却嚷了句“等等!”后弯腰去捡东西。很遗憾,覆水难收,那盆泼出去的水有一半洒到了唐林的身上。

火熄灭了,唐林的上衣,连带半边的头发都淋湿了。我急忙跑进屋子取来自己的毛巾,踮起脚边帮他擦头发边着急的说:“这下好了,透心凉吧?快进屋换衣服,炉子咱们不生了。”

“没事,我今天肯定把它搞定。你先进屋去。”把我推开,唐林又开始跟炉子较劲了。见劝不动他,我就想帮忙,哪知人家嫌我添乱,直接被轰进屋里。

没辙,‘王子’的拧脾气一上来,我只能回屋等着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我哈欠连天,觉得坐着都能睡着的时候,唐林终于搬着炉子‘凯旋’进屋。一身狼狈的他冲我露出孩子般灿烂的笑容,大声宣布:“我做到了!”

打个哈欠,我勉强的笑了笑,“太棒了!不过,为了自己的面子,这样执拗,是不是太……”

“我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唐林打断我的话,极为认真的说:“答应你的事,必须要做到。这是我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

我怔住了,精神又开始恍惚起来:“梦幻昕,你记住,我可以负任何的人,甚至包括我自己,唯独不能辜负的就是你!”

“梦幻昕,即使被全世界遗弃,你还有我……”

“梦幻昕,等咱们老了也去收废品吧,我蹬着三轮车,你就坐在后面。咱不为挣钱,只为感受那样的相濡以沫……”桐说过的话仍荣绕耳边,字字刻在心上。可是这些,也只是无法兑现的承诺罢了,尽管说话的时候,句句发自肺腑……

“嗯……唐……唐林……抱我这么紧……干嘛?你想……勒死我啊?”挣扎着想推开唐林,对于这种‘人来疯’行为,很是郁闷。

“答应我……你不喜欢听得话……我可以不说,但是……别再露出这么悲怆的神情……好不好?”唐林的请求让我忘记了挣扎,不由苦笑,原来……如此!

很想搂住他,也很想寻求一种温暖,但是那么纯的感情我要不起。拍拍他的后背,却摸到了一片冰凉,忽然反应过来,“唐林,快放开我,你的衣服都结冰了,快点脱掉。头发呢,天啊,头发也变成冰锥了,快松开手,我去给你找衣服,要是感冒就麻烦了。”

“不放,你还没答应我呢。”得,拧脾气又上来了。无奈,我只好妥协,应声道:“好好好,没问题,你快放开我吧。否则我的衣服也被弄湿了。”

听到这话,唐林才松开手,却又捧住我的脸,离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以后,我……阿…嚏!”

嗬!我滴个老天,漫天星雨啊!我忍!谁让人家帮了很多忙呢。只是,瞧见办错事非但没有愧意,反而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唐林,我忍无可忍,终于发飙了,“唐林凯硕!我要杀了你!”

“不……呵呵……不是……故意的……冷静……冷静!”唐林边躲开我的攻击,边笑着解释,脸上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什么清冷、淡漠的表情,全是骗人的,此时的他,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哪还有同学眼中冷傲王子的模样?怎奈,我技不如人,没过几招就被人家制服。再次相拥,不可避免的吻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还是那么温柔,还是那样无可抗拒。尽管技巧不足,青涩有余,但令我沉迷,因为那是一种很纯,很甜美的味道。

一吻过后,两人仍相拥在一起。我靠在唐林的胸膛,聆听着略显加快的心跳,尽量排除一些杂念。而唐林,搂住我的双手一直很规矩,不愿放开,却也不会贸然侵犯。这就是男孩与男人的区别,也是情欲与性欲的不同,更是我不愿推开的理由。这样的感情,怕是只在这个年龄段才能拥有吧?

“今晚不要睡觉了,秉烛夜谈怎样?”唐林轻声提议。

我笑着说:“秉烛就算了,还得去买蜡烛。那就借着月光闲聊吧?要不凿壁偷光?”

“呵呵,我看可以 ……”两人的交谈被电话铃声打断,不用想也知道是妇人打来的。还是一顿嘱咐,还是再三的保证。挂上电话,抬起头却见唐林正一动不动的站在我身旁,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我。

我挑眉,投去询问的眼神,他感慨道:“我发现你对自己的母亲,特别有耐性。 为什么?”

“爱自己的家人还需要理由吗?”我反问。

一句回答令唐林沉默不语了,面对他意味不明的表情,我没多问,也不愿多问。倘若谁有我这样的经历,估计对待亲情都应如此吧,或者比我更甚。人们就是这样,失去了追悔莫及,等再次得到时才知道倍感珍惜。可是,有些东西,一旦失去,还能再次拥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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