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这都是应该做的。若按工作量,这里连餐厅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你反而开那么多钱,我都觉得受之有愧。”
“怎么会,餐厅那是压榨劳动力!不管怎么说,往后我们家就依仗您费心了。我们四个人虽说性格各异,但事儿都不多。既然一起生活,我倒希望咱们能像家人一样相处,所以您千万别太拘谨。”
“呵呵,好!快七点了,现在炒菜可以吗?”
“呀,都这时候了,一直在对账忘了时间。成,您炒菜吧,一会儿唐林他们该回来了。炒菜的时候,不用太顾忌我,该放辣的就放,中午吃多了,我现在还不是太饿。”
“行,那我就把不辣的菜给你留出来点儿,等啥时候饿了,再热着吃。”
“不用,权婶,我一般晚饭吃得不多,而且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再说,今天江荣华过来,就是我双胞胎的哥哥,这家伙能吃菜,估计您做的菜,他能消灭多一半儿。”
“是嘛,那只炒三样菜,会不会少了点儿?”
“不是还有排骨和大虾嘛,他的进食规律一向是先肉后菜,而且今晚阿涛不回来吃,饭菜肯定够,您就放心做吧。”
“好的,那我去忙了……哦,差点儿忘了,早上我洗你衣服的时候,掉下来一个类似于扣子的东西,结果查看了变天,也没发现它从哪儿掉的。你看看!”权婶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个犹如衬衫纽扣般大小的白色东西。
我不在意的拿过来,低头定睛一看,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脸立刻沉了下来,“权婶,你确定这东西是从我衣服上掉下来的?”
“额……确定! 需要手洗的衣服不多,而且这件衣服是单独放的。怎么了,是不是我办错事了?”
听出权婶的紧张,我忙换上了轻松的神情,“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我在店里整理服装的时候粘到衣服上了, 不必紧张,您忙去吧。”
“没事就好,吓了我一跳!那你忙,我出去了。”
我点头,目送权婶离开,门被关上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恼火的丢开账本,盯着手里的东西,恨不得将其捏碎。
前世,桐老是叮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我小心防备。对此,我一直铭记于心,所以警惕的神经从没松懈过。可是如今,我只是位名不转经传的小人物,怎么身边还会有这样的东西出现?
到底是谁?这么有‘闲情雅致’窃听我的生活?如此的手段肯定没安好心,可他(她)出于何种目的?想抓住把柄对我进行要挟报复吗?还是以我为突破,窃探别人的隐秘?这东西造价不高,会不会我的身边不止这一个……
想到此,不由慌了神,赶忙起身,将自己挎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一件一件的查看,连润唇膏都没有放过。随后又一寸一寸的摸索挎包的内胆,从里到外,恨不得拆开了查看。
一无所获后,我又开始检查房间,从床检查到衣柜,所有犄角旮旯全都光顾过了。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通,累得我气喘吁吁,大汗淋淋,可还是一无所获。
想再去客厅看看,又怕惊到正看电视的小凡。心想:此事可大可小,我若贸然说出,或许会引起一家人的恐慌,如此,不如暗中偷偷调查。
无力的躺在床上,食指轻柔着眉心,慢慢的,躁动的心得到些许的安抚,原本混乱的脑子也渐渐清醒起来。
那件白衬衣是上周日穿的,能跟我接触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顾客,另一种就是身边的朋友。那天因为这件白衬衣没有弹性,活动起来不方便,所以到店里我换上别的衣服,就把它挂在了收银台的里侧。
小凡一直在收银台里,绝不会让外人进去,如此,顾客便排除在外了。
既然衣服挂着的时候,不可能被放上窃听器,那穿上身再放,难度更高了。除非与我有身体的接触,否则就算那玩意粘性再强,不用力拍,也是粘不牢的。细想,跟我有身体接触的只有熟人,谁会这么无聊? 林阳?不可能,这家伙最近一直沉浸在“艾莱被评为华人杰出律师”的喜悦中不可自拔,哪有心思玩这把戏。
唐林他们?更不可能。对了,那天我还见了权亚东,莫非是他?趁我扑到他怀里寻求掩护的时候粘上的?是为了想知道我接近他的目的吗?不对, 怎么感觉他那耿直的性格,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跟他仅有几面之缘,怎么可能真正的了解他,看来,今后要让阿涛多留心了。
想到此,我不由冷笑。好你个权亚东,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看来是我把你理想化了。最好不要让我找出你心术不正的证据,否则,我能扶起你,也照样能将你毁了……
“嗬!好香啊,是红烧排骨吗?太好了!哎?江随心呢……”
江荣华的大嗓门打断了我的思绪,起身,将那个窃听器放进抽屉里。想了想,怕它还能用,就拿出来扔在地上踩碎了,然后找个塑料袋将其残骸收起来丢进壁橱最里角。这东西是证据,不能丢,真以为随随便便算计我,就能不知不觉的躲过去,没那么容易!
收起心思,梳理一下头发,我信步走出了卧室。
“哎呀,江随心,你干嘛非得叫我回来,不知道马上要考试了,我得努力复习?到底有什么十万……天啊……天啊天啊天啊……你肚子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大?难道……难道是生病了? 不会是跟咱们老家的王婆一样吧?”江荣华的神情由震惊转变为悲怆,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呜呜呜……为什么老天对我们家这么不公平……妈生病也就算了,怎么你也病了……不用拿话糊弄我……呜呜……这病我清楚……你肚子里是积水吧……王婆就是这样的病,肚子里老长水……咱村里都说她得了肝腹水,是癌症……呜呜呜……没事,江随心,你安心的治病,哥就算卖肾,也要给你治病……我决不能让我唯一的妹妹这么年轻就死了……呜呜呜 ……”
突来的状况把客厅里的所有人全整懵了,江荣华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而我,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诉说,嘴角抽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忍受不住,随手抄起靠在墙上的晾衣杆儿,气势汹汹的朝他奔去。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眼疾手快的唐林一把抱进怀里,“淡定!淡定!别冲动!”
“都该被咒死了,你要我怎么淡定?”我大声的质问。
唐林强忍笑意,耐心解释:“他不知道,我还没告诉他怎么回事。”
“这种事还用告诉吗?但凡是长着眼睛的就能看出来怎么回事,连怀孕跟有病都区分不出来,难道他眉毛下面是两个耗子洞!”我越说越气,最后简直是咆哮了。
而听到话音的江荣华反倒激动的难以自制,直接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蹦到我面前,难以置信的盯着我肚子,结结巴巴的问:“怀……怀怀……怀孕?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喘着粗气,用力将头扭向一边。唐林安抚式的揉揉我的头发,肯定的答道:“你听得没错,她怀孕了!”
江荣华的眼睛瞪成铜铃大,“居然是怀孕?孩子怎么进去的……哦不,我是说,谁往她肚子里塞的孩子?”
“江-荣-华!”我咬牙怒吼,朝他猛扑去,怎奈,力气太小,无法挣开唐林的压制。最终,挣脱无果,我只得手扶额头,无力的挥挥手,“OK!OK!赶紧把这个被驴踢的家伙,哪来的给我送哪去!否则,再跟他呆在一起,我非早产不可!”
“咳咳……好……消消气,你先去厨房帮帮权婶,由我来跟他解释。”听得出唐林憋笑憋得很辛苦,说话的口吻很是僵硬。
我冷哼,孩子气的撅起嘴不做声,唐林哑然失笑,用下巴蹭蹭我的头顶,酷酷的拽着江荣华朝他的卧室走去。
当客厅里只剩下我和小凡的时候,小凡快速移到我身边,轻声的问:“姐姐,那个大哥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何止!”我没好气的回答:“ 他就是只进化了外型,而内部构造完全没有改变的类人猿!”
小凡哑然,我转身,忿忿不平的走进洗手间。
洗了一下冷水脸,心情才稍稍平静,江荣华这家伙果然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走出洗手间,我又转向厨房,权婶说什么也不要我帮忙,没辙,见小凡没在客厅,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哪知刚推开门,小凡就慌张的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床上,随后神情紧张的看向我,“额,姐姐……那个……我想把你这件衣服叠起来。”
我瞥了眼被扔在床上的白衬衣,微微皱眉,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仍不动声色的笑笑,“不用叠直接挂起来就行。”
“哦,好!”小凡应声,忙拿起衣服走向衣柜。
我心思百转,顿了顿,自言自语的嘀咕:“啧!忽然很想喝一种饮料,却忘了叫什么名字。就在嘴边上呢,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前天晚上在广场的时候,权亚东在碰碰凉给我买的,是什么饮料着?”
“是不是叫酸梅汁!”
“槟果!就是这个,等送权婶回家的时候,让你唐林哥哥给我买。”我笑容灿烂,心里却因为猜测得到了证实,被气得牙根痒痒。那天的情境在脑海里一一重现,刚才的困惑也就引刃而解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家贼难防,很好,这事先撂着,等江荣华的事解决了再说!
“对了!姐姐,刚才阿涛哥哥打来电话,说八点半来接你们。你们要去哪里,不能带着我吗?”
“呦!你提这事我想起来了,今天权婶不能走,还得陪你呢。不好意思,小凡,一会儿要去的地方只能大人进,所以…… ”
“哦,好吧!”小凡失望的低下头。
我抿抿嘴,话锋一转,问道:“小凡,在你心中,是姐姐亲,还是唐林哥哥和阿涛哥哥亲?”
“当然是姐姐亲!”小凡毫不犹豫的回答,清澈的大眼睛了倒映出我的模样。
闻言,我豁然开朗,就知道小凡不会背叛我,其中肯定受了某些人的唆使,至于是谁,不用想,毫无悬念……
又与小凡说了会儿话,权婶就招呼我们吃饭了。
饭桌上,坐在我对面的江荣华神情兴奋,时不时的瞄向我和唐林,笑容极为欠揍,我忍着,视而不见,可眉心却纵成了一团。
“呵呵,江随心!你太牛逼了,竟然能和唐林凯硕成了一对儿。你说咱学校的女生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崩溃呀?也跟以前的你似的,来个跳楼自杀什么的。”
用力咀嚼着蔬菜,我努力将其无视……
“嘿,江随心,你就是为了这事才叫我回来的?”
“你以为呢?”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要我说,咱爸妈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要是知道你钓了这么出色的金龟婿,鼻子都乐歪了,怎么可能阻拦,还有…… ”
“闭嘴!吃饭还堵不住你嘴!哪儿那么多话!”我生气的怒斥,心想,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