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必是这种微妙的感情,才会令我心血来潮吧。
跟林阳告知一下我的行程,随即调头直奔医院。驶到门口时,我郁闷了,悻悻的想,若是自己的生意能跟医院这般红火,那我的任务就只剩下数钱了。
等了两分钟,见前面的车根本就没有动的迹象,我准备调头。哪知,就这么会儿,后面居然顶上了三、四两车,这下算是彻底封死了。
无聊的敲击着方向盘,羡慕那些骑电动车的人们,可以自如的穿梭在车流中畅通无阻。再看这些开车的,能方便到哪儿去,反倒成了拖累。
突然‘彭’的一声,我的车随之震动的一下,直接告诉我追尾了,忙扭头朝后望去,结果,事实果然如此。 忍不住翻个白眼,莫非是怕我等车无聊,整点儿事解解闷? 真是越忙事儿越多!
不耐烦的跳下车,见一年轻女子正神情懊恼的查看情况,想来,应该是车主了。我走过去,粗略的看了一下相撞的部位,没有做声。
不是急速行驶的车,即使相撞也不会太重。再说好车确实有质量保证,我的车除了有淡淡的撞击痕迹以外并无大碍,反倒是对方车的保险杠上掉了一大块儿漆 。
“哎呀!气死我了,新买的车就破漆了,真够倒霉的。”年轻女子无比沮丧的嘟囔着,随后直起身看向我,“对不起,姐,真不好意思!你看咱们能不能私了?”
“私了你得不到理赔。”我忍不住提醒。
“可是我的车刚提出来,还没来得及上保险呢。”我侧眼一瞅,可不,连牌子还没上呢,看来又是一个现实版的‘马路杀’了 。
“姐,你的路虎是进口车吧?瞧我的车真长眼!这么着,我钱包里只有四百一十六了,零钱我留下,整钱全给你,你看成吗?”说着,她要把钱掏给我。
我瞥了一眼不算太大的刮痕,不在意的摇摇头,“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吗?”她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我微微颔首,转身回到了自己车上。
刚坐好,她就跑过来向我一再的道谢,其感激程度,好似我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
没等多长时间,车终于能开动,我也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停好车,马不停蹄的往医院大楼里走。乘电梯来到七层,结果人家告诉我孩子在九层。寻思着就两层,没必要等电梯,就选择了爬楼梯。
高层的楼梯形同虚设,使用率极低,此时除去我,见不到其他人影了。这样更好,清净,我也不用着急,更不用担心被碰到。
上着上着,忽然楼上传来了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不急不缓,脚步略显沉重。我颇为惊奇,没想到还有同样‘雅兴’的人。不过,心中的好奇在看清是谁后戛然而止,全身也随之戒备起来。
这城市真小,来这种地方也能碰到意想不到的人,看来好心情要就此结束了。脚步顿了一下后,继续前进,与林老大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我的警惕变为疑惑 。
没有讥讽、没有警告、甚至连不屑的一瞥都没有发生,难道我对她已经没有存在感了?不对,刚才匆匆一瞥,发现她的神情很像是深受打击的样子。深受打击?貌似是错觉吧,这种神情怎么可能出现在女强人的脸上。
甩甩头,继续爬楼梯。终于爬上九层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靠在墙边歇了歇,见前方有医办室就走了进去,结果人家告诉我找管床护士报名。七转八拐的来到了护士站,一打听,依依的管床护士今天歇班。我问能不能先填张报名表,然后由她们转交,结果那几个护士你推我我推你,没人接手,声称这种事非同小可,必须要跟管床护士亲自交涉。我一听这个,鼻子都该气歪了。
看吧,这就是吃公家饭的,牛气的很。一个个全都是各扫门前雪,有空扯淡,也不做举手之劳的事。我就不信报个名,会这么麻烦,说到底,只不过她们嫌麻烦而已。
心里忿忿不平,面上还是忍了下来,不为别的,依依还在这里,不能因为自己痛快,反而连累了孩子。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喂!好巧,你怎么在这里,看孩子吗?”
“哦……你好!”我闷闷不乐的打着招呼,可是当看到来人的着装时,不由眼前一亮,“你是这里的护士?”
“对呀!怎么了,有事?”
“恩!是这样的……”我也不客气,三言两语的介绍完情况,就问她是否能帮忙。
她想都没想便应承下来,“行!你等等,我去问问!”
“好!麻烦了!”
“哪的话,咱两是不撞不相识嘛!”
目送她走进护士站,我心里并不抱希望,毕竟话都说死了,反悔的可能不大,再说人家与我也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没等多长时间,她出来了,笑嘻嘻的朝我招招手,我一看有门,心情如同做云霄飞车一样,顿时升到了顶端。
“我跟护士长走了个后门儿,咱们去配药室填一下表格。”
“好!实在太感谢了!”我跟在她身旁,一副感激不尽的神情。
“甭客气!今天若不是撞上你的车,我就等着挨宰吧!说实话,停在你车后,我就提心吊胆呢。心想这么好的车,划破一块儿,我就败家了。可是,越紧张越出错,见那些骑电动车的老在我车前插过去,担心车被划了,就想往前开开。谁知,一脚油门儿下去,踩大发了,一下子就顶上了你的车。唉!当时魂儿都吓没了。”
“呵呵!我看你挺冷静的。不过,没牌照的车你也敢开来上班,挺胆大呀!”
“唉,我这不是想显摆一下嘛!”
我被她的实在逗得忍俊不禁,心中的好感不由加深了几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配药室,她搬来一把椅子,道:“你就坐在这边写吧,不明白的问我。”
“好!”接过她手里的表格,大略的看了一下后,开始埋头写了起来。当填到与病人的关系时,我想了想,直接写上了“母女”……
“啊?你是江依依的妈妈?那你两个孩子挨得也太近了吧?”她吃惊的盯着我圆鼓鼓的肚子。
“不,依依是我收养的……”停下笔,我毫不避讳的道出了其中的缘由。
她越听越激动,眼里居然泛起了涟漪,“天啊,依依太可怜了,你也太伟大了!”
“嗬!可没那么高尚,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不以为然的转个笔花,又埋头写了起来。
一张表格填完后,她又递给我另一张,是关于孩子父母情况的调查表。当写出我的年龄时,她惊呆了,连声叨咕不可思议。不过,倒没刨根问底儿。
而我呢,在写孩子父亲的姓名时顿住了,想了想填上了唐林的名字。只是填到年龄的时候,一旁的她又插嘴了,“爸爸也十八岁吗?”
“对!”
“那你们没领结婚证吧?”
我摇头,还要接着写,她却拽住了笔,“先别写呢,你们办理了收养依依的合法手续吗?”
“没有!”
“那这样你就没必要填表了,肯定不够资格!”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向她,“若是因为收养手续,我找人很快就能办好。”
“不单单是这个问题。你的职业是个体,那孩子的父亲什么职业?”
“额……应该算自由职业!”
“那更不够资格了!首先,你还没有依依的监护权,所以手术协议书上,你没有签字的资格;再有,你不能保证给依依一个健康完整的家庭环境,这样不利于孩子的术后恢复。因为我们做手术,不光看术后结果,还要看术后的恢复情况;最后一点,也是在医生看来比较主观的一点,那就是孩子的父亲没有固定的职业,就不能保证固定的收入。依依术后还需要大量的康复治疗,所需费用都需要你们自己掏腰包。可能这点对你们来说不成问题,关键是孩子父亲的年龄太小了,心理学上讲,男人的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要小三至四岁,这么算算,你老公刚多大 ?医生会觉得,他担负不起爸爸的责任,就凭这一点,依依肯定会被筛选下来的。”
“是么?这么麻烦,那就算了!”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放弃了,会不会太可惜?这对依依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我知道,可是,你说的最后一条,我无能为力。”
她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是说即使没结婚证,也能争取到依依的监护权吗?”
“对!”我肯定的回答,如此有底气,是因为曾经为此询问过阿涛,他说没问题。
“你这么肯定,我还真有了主意,不过是馊主意,你要不要听听?”我连连点头。她胸有成竹的笑笑,道:“一是,更改改你老公的年龄,在令其有个稳定的工作;其二,给依依找个符合上述条件的临时爸爸,哪怕比你大个两三岁,也比添上十八岁要强。”
“临时爸爸?去哪里找?”我犯难了。
她也爱莫能助的摊开手,“亲爱的,这就需要你自己好好想想了。只要你能符合条件,我用尽办法,也要帮依依争取一个名额。”
“是吗?那太好了!”
“先别高兴,你前提条件完不成,我也没办法。”
“哦!那我能不能先回家商量一下?”
“行,商量一下吧。我叫谷筝,手机号码给你,有不明白的随时问我。”
“好!”我掏出手机记上了她的号码,随后她又把这次献爱心的活动详细的跟我说了一遍。听完后,更坚定了参加活动的决心。
考虑到事情迫在眉睫,隔着窗户看了看依依后,我又急匆匆的离开了。虽然没有将事情办成,但回想今天得遭遇,仍令我感激不已,不由想起圣经上的一句话——你待人当如人之待你!想想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