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香叶都是一身劲装短靠。柠檬绿的是香草,浅紫的是香叶,头上也没什么珠花玉钗的,都跟陶夭一样,用轻纱发巾绑紧,头上一顶宽沿斗笠。香草身背双剑,淡黄的短穗在肩后飘扬着,很是飒爽。香叶则是腰后两把鸳鸯刀,一长一短,令那清秀的小脸多了几分英气,腰侧挂着飞刀皮夹。
陶大四兄弟,一水的陶剑山庄标志劲装。每人背着一把宽背大砍刀,大红缨子点缀在绛紫肩头后,霸气十足。身后的坐骑,膘肥体壮,一看便知都是难得的好马。
李知府看着一溜等在府门前的七个人,心说这会儿瞧着还像模像样,不怪乎才几年就又闯出了名声。
陶夭没想到李府除了一位小姐外,居然还有五辆装得满满的车子随行。好在,他们自家也派出五十个府卫,由二管家统领。不然,她就得跟李知府谈谈加钱的事了。这样一想又觉得白竹那小子猴奸,必不会少要了。
李夫人依依不舍地拉着李大千金又絮叨了半天才算是放手。陶夭带着自家人,走在前面,速度不算太慢。要知道几天的行程白竹都算计好了。那五辆车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没准是这几年搜刮的民脂民膏,绝对不能露宿。既接下单子,就得全力做好,不能折了山庄的名头。
早上的太阳还温柔着呢,小风吹到脸上也舒服,陶夭因为心里有事,不自觉地将速度放开,直到二管家拼命追上来,有些不高兴地提醒她。陶夭也没生气,“二管家是不知道,虽说现在还没到炎夏,但午后的太阳也毒着呢,上午要不紧赶着些,只怕用过午饭,就人困马乏了。赶不到下一个城镇,露宿倒不是问题,只是……那几辆车可是醒目得很。”
二管家虽然才四十左右正当年,但这几年也肥吃肥喝,过得惬意,难免长了些腐败的肚囊。油亮的肥脸听了这话,便颤了几下,连连点头,“是是,姑娘提醒得是。可我家小姐毕竟娇贵,怕是受不得这份颠簸,就稍稍慢一点可好?大不了,咱们午饭用过就赶路,紧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行啊,二管家也是常在外面走的人,自然是极有经验的。这样吧,我带人压后,您领头吧,只要时间够用就好。”二管家没想到陶夭居然把他推到前面。这要是小姐再嫌东嫌西的,可就都是他的事了。可人家说的话也没毛病,只要勉强点头,“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二管家还是长了个心眼,自己带着人,把那五辆车赶在前面,令陶夭几个在后面护着小姐的车驾。这样,就算小姐再说什么,离着远,她也不能好意思支使陶家人来唤自己。
如此跑到晚,总算在黄昏时,赶至下一个镇子。寻到客栈后,陶夭差点儿没笑场,李大千金几乎是被婆子跟丫环架下了车,那本描得精致的小脸,已失了血色,走路都蹒跚了。二管家之前早就定好了客栈,独包了一个院子,连六辆马车都停在院内,可见李知府是花了大手笔。
吃过晚饭,陶夭就令陶大四人分时值夜,赶人去睡觉,又令二管家也如此分派人手。要知道如果只护送李小姐,他们可不用这么辛苦,所以李府的人也不能太轻松了。
泡过澡,里面换上干净的,陶夭又把外衣穿戴好。虽然睡着不舒服,可一旦有事,这样最方便。出门在外,顾不得许多,就连香草姐妹也是如此。
四更天一过,陶夭便突然转醒。虽然四周空寂,但她就是有种异样的感觉。悄悄起身,将窗户轻轻推开,因为用了柔劲,所以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看向院中,陶大盘膝端坐在一辆车顶上,膝上横着大砍刀,似感觉到陶夭的注视,转过脸来,冲她微微点了点头。陶夭竖起手指上向举了一下,并轻轻摇了摇,于是陶大如正常般地将脸转走,巡视着四周。伫立了一刻钟后,陶夭觉得那股子异常消失了,又细品了会儿,才翻身跃出窗口。几个轻跃,跳上紧挨着陶大所在的那辆车上。
陶大冲她忠厚了笑了笑,轻声说:“走了。”陶夭点头,“应该是来踩点子的。想必李知府这动静闹得太大,早就被人盯上了。”
陶大却说:“少主回去再睡一会儿吧,免得白日里没了精神。”
陶夭既醒了,就一时半会儿的没了困意。扫了下睡得死死的李府府卫,对陶大说:“你眯会儿吧,我精神了。”陶大想了想,也不客气,直接躺倒,“那就辛苦少主了。”
陶夭向来知道陶大做事细心,稳妥。就凭四更由他来守夜就知道。此时人睡得正香,也是最容易下手的时辰,他不放心别人,便亲自守着。看着陶大紧闭的双眼,她知道他并没有真睡。
春夜微凉,好在陶夭功力虽不醇厚也是无防。当下盘膝打坐,放神识于四周。万籁俱寂,在天地最暗之际,陶夭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竟似有些放肆。骤然睁开,凭感觉对上那方向,唇边缓缓绽放出极致的笑,那感觉,瞬间消失。
其实以陶夭的目力,根本就看不清院外树冠,那至少在三十丈开外。可那目光消失后,陶夭却暗惊,背后冒了冷汗。只因那偌大的树冠居然连飞鸟都没惊起,此人深不可测,比之前伏在自己房顶上的那个,要厉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