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煦浩看着陶夭问:“你就一点儿都不紧张?”
陶夭横了他一眼:“紧张什么,难道你爹还能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打杀了我们不成?真那样,你也就不是现在的你了。他能亲自来,只说明他是个关心儿子的好父亲,怕你交上损友,无关别的。再说了,我对你又无所图,他那老眼多利呀,哪会瞧不出来?不然,你以为会这么好过关啊?”
裴煦浩开始听得还蛮开心的,可听到完时就冷下了脸。什么叫无所图?难道她还真的想图什么不成?就这么看不上自己?那她看上谁了?难不成是子谦?怪不得住得都不愿回去了呢。一时间,裴煦浩脑子里乱烘烘的。
萧子谦多少猜出些他的心思,却不想解释,打着圆场道:“来来来,这么多的东西呢,不吃岂不是浪费了?都坐下。夭夭不是说,宁可涨破肚,也别占着盆吗?不过,你们可别真的往破了吃,吃好就行。”
香草向来粗线条,“就是就是,我才下了不少鱼丸呢,都哪去了?”
回到皇宫的老皇,有些疲惫地倚上榻,压抑地咳了一阵后,问李荣:“老东西,你怎么看?”
李荣服侍老皇近五十年了,可以说从牙牙学语时便被指派到他身边,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深思了一番,才试探着说:“老奴看三殿下交的朋友都还行,不是那奸猾之辈。只是毕竟草莽气重,怕不堪重任。”
老皇接过他递上的茶水饮了一口,心思转了转,又问:“那个女孩子呢?”
李荣的心,提到嗓子眼上。“老奴觉得那孩子还算得上是个明理的,有些自知之明。虽然不懂规矩,但好在还称得上聪慧,应该不会做出非分之事。”
老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怕流水有意,落花却无心,老三的婚事应该定下来了。这回你也盯着些,有好的,找个机会让老三暗中相看相看,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了。”
李荣连忙应下,“主子爷圣明。”“你个老东西,就耍嘴,什么圣明,看谁说呗。”老皇有些困倦,挥了挥手,“人回来了就来回话,朕先睡会儿。”
李荣捧了薄毯过来,“好,老奴等在外面,主子爷盖上点儿。”
老皇心中叹气,这身子,是真的不行了吧?想当初,也曾跨马扬鞭,御驾亲征,多么意气风发,就如那几个年轻人一样……
一觉睡醒,天色已然渐暗。
“李荣。”老皇双眼未睁便叫了一声。“老奴在,主子爷先喝碗燕窝粥吧,吃了好些肉,可有不舒服?要不要老奴传太医来请请脉?”
“没事别找他们,一个个的说来道去就那么几句,好人都喝出毛病来,烦都烦死了。”老皇被李荣扶起,靠上迎枕。接过燕窝粥喝了几口便递还回去。
“人还没回来吗?”
“才回来,正在殿外候着呢。”李荣含笑接过去,“可见多走走是好的,往常主子爷可是没这么好的胃口。您多吃一口,老奴都高兴得跟什么似。要不明儿也出宫溜达溜达?”
“罢了,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乐趣,朕一个老头子总去凑热闹,会让他们都不自在的。”老皇又漱了嘴,示意李荣把人传进来。“就这些?”老皇一直眯着的眼,撬开了道缝,目光如剑地射向那名暗卫。
“是,奴才听到的,一字不露都说与陛下了。”
“嗯,下去吧,今儿听到的都忘了吧。”老皇点点头。殿里又静下来了,许久,老皇问李荣:“老东西,你说老三是不是真的动了情?”
李荣心说那是一定的,不然三殿下那般高雅之人,岂会见天儿地往那儿跑?只是这话一定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去。“主子爷,老奴看,三殿下也就是一时觉得新鲜。再说,毕竟是人家姑娘救了他跟刘家小二的命,年轻人嘛,有些报恩的想法,也不足为怪。若是感恩之心都没了,也就不是三殿下了。”
老皇轻叹口气,“哪有不了解儿子的爹?只是朕子嗣艰难,除了这三个儿子,就余一位公主,这些年,后宫之中竟别无所出。老大不成,老二跟老三里,总得挑出一个来。老三虽说没外戚支持,却是个心软的。老二嘛,狠倒是狠了,不过太过急功近利,治下不严,将来如何治理朕留下的这片江山?更何况他外祖家……哪里是他能拿捏得了的。”
李荣小心翼翼地说:“不论是二殿下还是三殿下,庄家……都是不好拿捏的。”
老皇双眼一厉,直射向他,半晌才敛了去,“你个老东西,跟了朕这些年,也算是长了见识。”
李荣悄悄松了口气,只觉后背凉嗖嗖的,连腿都有些软了。还好,还好,这些年,自己从未在皇上面前说过庄家什么话。可他也知道,只这一句,老皇就已经往心里去了,且不会再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