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浩铁青着脸,“可派人去给本殿请假了?”
总管张年看着那冒火的背影,应道:“是,殿下。奴才查看了一番,三名暗卫都被点倒,却无一人受伤。”
“哼,自然没有受伤。行了,你且下去吧,就说……本殿潜心理佛修身,需七七四十九天。马上请些有道高僧前来做道场,将佛堂布置起来。”裴泽浩皱着眉头,抚着那一片光,心头暗滚着乌云。定是那臭丫头,才能行这下三烂的江湖手段,跑不了她去!
只是一想到自己曾袒露在她面前,虽是无意识之下,反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居然嘴角抽了抽,再暗骂的话就变成了:臭丫头,哪天让你在本殿的身下哭才算完!
张年感觉出殿下气息的转变,虽想不透,但见没有别的吩咐了,便转身下去布置了。
殿下一早便大怒呵斥,却没人知道原因。后来有暗卫找来才知道昨夜府里竟进了人。进了人却没丢东西,也没人受伤,这事倒真是奇怪了。更奇怪的是,殿下只发脾气,隔着房门骂了一通后,居然也没下令搜捕。
陶夭早上起来后就挠着头纳起了闷。反复回想,也想不出剃了对门那混球的眉毛后又发生了什么事。那记忆,就到要不要修理鸟窝便止住了,后面一片空白。可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呢?而且,好像睡得很好,好到似乎做了个春梦,被个温暖的怀抱搂着,很安心的感觉。
午后,雨声渐歇,萧子谦打着伞,提着个包袱匆匆自后门而入。脸上挂着满足的神情,觉得自己早就应该厚着脸皮来借宿了。那丫头不是说了可以长住的吗?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呢,她不也在自己家里吃喝了那么久,这叫礼尚往来嘛。
今天守后门的是贾七,他是贾六的亲弟。原本是做粗活的,被提了做管事的哥哥安排守后门了。虽然连自己在内,只四个人,但好歹也是小头头了。
见是来过的萧大人,贾七倒是没敢怠慢,笑得蛮真诚的。只是随后便让另一人好好守住后门,自己一溜烟地跑去前门,把这消息亲自告诉他哥。哥说了,凡是能来府里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只要不是陌生人,都别拦,但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他虽脑子没哥灵活却肯听话,哥说咋干就咋干。
裴煦浩回到府后,收到萧子谦居然提个包袱去找陶夭,心里不由画弧。挥手令人送上伞,打开便直接又跳墙了,连那摆上桌的热乎饭也顾不上吃。
跳墙果然是最捷的捷径了,裴煦浩满意地点点头。
藏身在屋檐下的暗卫朝天翻翻白眼,这雨还应该再大些。不,那也拦不住殿下的脚,应该下刀子才是。
只是令主跟殿下,这注还真是不好下,也令人好生为难。按理,殿下是没什么希望的,跟郡主的兄妹名分都定下了。可派过来的暗卫,谁的眼都不是瞎的,殿下这回是真的动了心。
陶夭正无聊着呢,这雨下得没完没了,连平台都上不去了。
香叶翻着玉米红薯,大堂里飘着青烟,就是把窗子都打开,也跑不净。这雨天,姑娘大方地把姐姐打发去陶大哥那里,只自己留下陪着她折腾。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早就开始发呆。
萧子谦自在地上了楼,知道这院子平时没叫不许人进,所以虽是主人的寝楼却冷清得紧。“是什么好吃的,在楼下就闻到香味儿了。”伞留在楼下了,包袱却要提上去,这是个态度。
“你来了?怎么好久不见人影。”陶夭双眼放光地扭头盯上他。“咦,这是打算长住了?终于肯卖身了?”
萧子谦早被练得百毒不浸,走到她身边,将包袱丢到一旁,弯腰敲了她一记:“你肯出多少?说来听听,太少可不行。”
陶夭听得睁圆了眼,忘了还手:“你来真的?”萧子谦苦笑,“你看,我都吃不上饭了,能是假的?”
“不是吧,渓岩呢?怎么没跟来?要说吃不上饭,他总不至于在家里饿着吧,还有黄大哥,黄大嫂,不是在家喝西北风吧?”
萧子谦双手一摊,“家里又来信要银子,你也知道渓岩把钱看得死紧,说什么也不肯拿出来,竟连我都被撵了出来。说是我若不吃回本,他就不许我进门,不能总做赔本买卖。”
陶夭听了笑得欢快,接过香叶烤好的玉米塞进萧子谦的手:“吃吧,不嫌我家吃住粗糙就行,肯定管饱。”
香叶听得小嘴撇了撇,骗鬼呢?不过,她还是乐见这位有可能成为姑爷的萧大人的。“我看就把书房收拾一下吧,萧爷也睡睡书房,这样还还起帐来才清楚明白。”香叶递给陶夭根玉米,“姑娘说呢?”
陶夭倒是没想太多,吃吃地笑着,“好,我看行。”
“那我呢?”裴煦浩一上楼便听到这个噩耗,生气那丫头居然这么明显的偏心眼,对自己可没这么宽容过。可就算曾经怎么样,现在她也是堂堂郡主了,岂能随便留男人在府中住宿且还住在她的绣楼里?可是话一出口,便变了味儿,令他直想咬下自己的舌头。
“我是说,子谦若想住,也得另外一个院子。”他一副自家人的样子,直接弯腰选了个红薯,拿着坐到陶夭的另一边。没办法,那玉米才放上,连色都没变呢。
萧子谦自然不会提出异议。他既然这么快跑过了来,就说明自己再说什么都不会顺当地住在夭夭的楼里。他也不想夭夭被人看轻。这里跟他家不同,毕竟人多嘴杂,虽然都是三皇子的人。但谁又能说,没有皇上的人?至少那冯全就是李荣的人,而李荣虽偏心于三皇子,但总的来说还是皇上的死忠。
“二皇兄突然说要做道场七七四十九天,我好奇得很,所以也搬过来住些日子。”裴煦浩一副想当然的样子,说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
萧子谦轻笑一声,学着陶夭的样子,将烤玉米啃出一道沟来。
“我可不欠你的,得收借宿费。”陶夭信奉亲兄弟明算账,比如上阵父子兵之类的,她也坚信。就像老皇突然封自己为郡主又赏宅子之类的,令她觉得就算裴煦浩不知究竟也跟他不能没半点关系。
裴煦浩觉得憋屈,狠狠地咬上一口,却被烫得直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