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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多,慕子衿也不再多想,干脆就利用这片桃林,开始布阵,既然有现成的,那她便弄个桃花阵好了……

  国子监外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全部都围着龙尘渊和宁昭打转,慕听琴站在龙尘渊的身边笑看着他,那笑容里盛着柔情明媚,还有少女的几番心事。

  龙尘渊不时也回首对她笑,那样的眼神和神情,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人群在热闹,空气中却蓦然传来一阵轻越的笛音,远远的,像是从空中飘来,又仿佛近在耳旁。

  曲调幽远宁静,像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方洁净白纱,它迎着风翩翩起舞,然后碎成无数朵雪梨花,慢慢的,从他们脑海中,身体中穿透过去,透明得没有一丝杂质……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四处张望寻找声音发源地,却什么也没看到,正当大家疑惑之际,慕听琴看到龙尘渊脸上的笑焉蓦地敛去,他走出重围,旋身一转,整个人腾空而起,朝后林的方向飘然远去。

  慕听琴望着他消失的浮影怔怔出神……**

  龙尘渊并不是第一次进后林,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心绪不宁,他知道这里面的景色,却从不知道里面会传出这样优雅宁静的笛乐。

  院长曾多次告诫过众人,后林闹鬼。可这样的答案只会让他觉得可笑,他是无神论者,就算有鬼,他也要亲手抓出这只鬼,奈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抓到传说中的“鬼”,也猜不透那些学员莫名死在里面的原因。

  今天的笛声会不会……

  桃色依旧,满地的粉嫩花瓣,铺着长长的一层,像鲜艳的粉色地毯,龙尘渊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上面,听着越来越近的笛音,十指微微握紧。

  风卷着桃花瓣向他扑来,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皱眉,挥袖拂开,再睁眼,瞳仁里便映出一个雪白的曼妙身影,她的肌肤像是雪水所化,晶莹剔透,精致完美的脸蛋就仿佛雕刻师精雕细琢一丝一丝刻画出来般,无论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美得没有丝毫瑕疵,长长的眼睑半寐着,惊为天人的风华,她拿着一支竹笛轻轻吹奏,雪纱垂地,赤着小脚半卧在桃花瓣上,青丝流泻了她一身……

  那画面美得不可思议,龙尘渊不自觉放轻了脚步,静立看着她的雪白赤足,忽然有种她“会不会冻伤”的怜惜错觉……

  幽扬的笛音缠绕在桃林间,龙尘渊原本要抓“鬼”的初衷竟莫名变成了害怕打扰到美人清幽,他心头一震,脚下一动踩断了一截树枝。

  美人似乎被惊到了,笛音嘎然而止,隔着一段距离茫然抬起头来看着突然闯入的“陌生人”,美眸又惊又骇,之后一手拿着竹笛,一手提起裙摆,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她忽然朝他回眸一笑,很快隐入桃林深处。

  龙尘渊怔在那里,那抹绝美的笑嫣像一片片雪花融进了他的心里,有点凉凉的,又有些暖暖的,他想要去追,却发现眼前桃林的路全部没有了,而刚才少女半卧的桃花瓣也消失一空,只剩下冰凉的褐土。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他眉峰轻蹙,喃喃道:“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撞鬼了……”

  桃林深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慕子衿看着他愕然的样子,轻轻一笑:“没想到从来都是成竹在胸的龙尘渊,今日也会有这般见鬼的神情,真是不枉此行。”

  她现在就站在他不远的地方,可惜他看不到,这个桃花阵隔绝了他的视线。

  沉香从远处快步跑了上来:“小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看到四处都是桃花瓣在乱飞,还听到有笛音,是小姐吹的吗?”

  “嗯,好听吗?”刚才桃花阵中她撕下了天蚕面具,而现在还不能让沉香知道她脸上的丑斑是假的这回事,多一人知道,对她来说,便多一份危险。

  沉香不懂为何小姐要跑到这后林来吹笛,但她知道小姐做事必有她的用意,遂也不再多问,点头赞道:“太好听了,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笛音,小姐是从哪里学的?”

  “师父教的。”

  沉香惊讶:“小姐有师父?他老人家在哪里?”她只听说小姐是跟着季姨娘在外面流浪长大,没想到竟然还有师父,能教小姐弹出如此美妙的曲乐,想必这师父也一定是位高人。

  “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去处。可是她总有一种预感,也许有一天,她和师父还会再相见,虽不知是好还是坏,但这一天总会到来。

  **

  这一世的考核确实跟以前考核不大一样,似乎要严格了许多,不知为何,就连国子监的老师们也与以前的不一样,慕子衿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考核分三关。在殿内会考,在考之前还有一位面相官,如果五官面相不行,则不能再参考。考核会上,人山人海,很多人连最初的面相都没过,败悻而归,通过面相的则进入国子监内殿。

  说来也怪,慕子衿脸上那么大块丑斑,那面考官居然让她通过了,他端祥着她的脸好一会,说:“姑娘好面相,五官精巧,眉中带贵,了不得了不得!”

  慕子衿微微一笑:“老师,你确定没有看走眼?”

  “若看旁人,兴许会有一两个眼花,可是你,万不会出差错。”面考老师表情很严肃,语气也很慎重。

  “那老师是给我通过了?”

  面考老师盯着她,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良久,点点头:“过了。”

  慕子衿扫一眼屋内,又将面纱戴回脸上,幸好屋内只有他们两人,不然要让旁人看到,她这样的脸也能通过,估计失败的那些人不被气死也要气得吐血。

  打开房门刚准备出去,却听得面考老师忽然道:“姑娘,日后若手握乾坤,得饶人处且饶人!”

  慕子衿跨出去的脚一顿,这教诲的话竟让她想起仙风俊逸的师父,那个神祗一般的男子曾经也总是这样教导自己。

  她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世人若善待我,我亦善待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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