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秀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我听说的行不行！索魂引举世无双，能利用笛音来指引牵制蝴蝶的除了索魂引还能有什么，这小姑娘虽然不及传说中的万分之一，但能引慑蝴蝶的魂魄，已经实属难得……你，赶快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眸光瞬间落到慕子衿身上，那眼神带着几分凌厉，慕子衿莞尔一笑：“学生姓慕，字子衿，慕子衿……”
“嗯，然后呢？”红秀满脸期待。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红秀一窒，俏眸圆瞪：“你莫不成是想告诉我，你是无师自通？！”要真有这本领，那她才叫见鬼了。
“……”慕子衿笑而不语。
红秀忍不住提高音量道：“慕子衿你不明白什么叫尊师重道吗？！不懂学院的规距？老师问什么就得回答什么！”
红秀看上去天真潇洒，想不到性子这么……爽朗霸道！不过比起外面那些表面温柔淑女，内心阴暗的大家闺秀们，红秀这样的性格她更喜欢。慕子衿毫不畏惧，淡然瞥着她，悠悠道：“红秀老师，我如今还不是国子监的学生，你问的问题我可以选择性回答，也可以不答。”
红秀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咽死，在国子监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这样跟她顶撞的小姑娘，简直不想混了，信不信扒了她一层皮让她去外面裸晒！
“你这刁钻的丫头！不就是想留在国子监，我算你通过还不行？！”红秀不耐烦地甩了甩袖，横她一眼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慕子衿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是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除了母亲，师父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可以偶尔去拌嘴顶撞，却独独不能出卖他。
师父的真正身份，她心里大诋是有数的，只是这不能为外人道，任何人都不能，包括母亲，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知道他的名字。
他那样的人，只要看他一眼都是亵渎。
思忖了会，她抬起头，薄薄的白纱遮住了她嘴角的淡笑：“这曲《索魂引》是师父教的，他的名字无人知晓，来无影去无踪，自从分别后，已是很久没见过他。”
“你……”红秀教她气得眼皮突突直跳，抖着手指指了她半响，旁边有个学生蓦然大声道：“老师，为什么她这么轻松就通过了，她凭什么啊？老师您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吧？怕是老师看完后晚膳都吃不下了。”
“是啊，老师，她就是一个丑八怪！根本不配呆在国子监！”
“她会败坏国子监的名声的！”
有人打了头阵，斥责质疑声便纷涌而现。
“你们对待同门怎么这般刻薄，平日里老师都是怎么教你们的！”慕子衿面对这些鄙夷早已无动于衷，叶逊却着实听不下去，就这样的水平走出去都要给国子监丢人。
红秀懒懒地看了人群一眼，扯着嗓子吼道：“都给老娘闭嘴！凭什么？就凭她会《索魂引》，你们会吗？她的棋艺空前绝后，你们能吗？她的心思奇巧，懂得以退为进，你们行吗？不行就都给我滚蛋！”
殿内雅雀无声，只余红秀的吼声在殿内一遍遍回荡……红秀冷哼一声，扬头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剩下的两场考试，慕子衿都是安然通过，到最后，这批千人的考核，竟只录取了她一人。回去的时候，前脚刚迈出国子监，后脚便被人叫住。
慕子衿回过头，是那位眸中含笑，优雅沉稳的二皇子殿下，这男子……不管他内心有多少恶毒的计谋，掌下的血案多厚重，手段有多凶残，他的笑，他眼眸里的光芒永远都是那么明朗。
就是这样的明朗，让她曾经第一眼就陷入他的陷阱里，悲伤痛苦，挣扎绝望，直到死亡。
这一辈子，这一生，就让他们来看一看，到底谁先成为谁的刽子手！
“你就是慕烨前不久找回来，并封为一品千金的慕府三小姐，慕子衿？”他虽在问，语气中却已是肯定无疑。
“正是。”
他挑眉一笑，露出一点洁白的皓齿：“三小姐为何总是蒙着面纱？”
慕子衿抿唇，瞧着慢慢朝这方靠拢过来的人群不语，龙尘渊的搭讪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齐中在她的身上，连慕听琴也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可是……她寻了两遍，也没有看到和龙尘渊一同前来，据说两人关系非常要好的那个年轻男子——宁昭公子。
“三小姐……”见她没反应，龙尘渊只好再次发问，却被她不耐打断：“明知故问！”
龙尘渊失笑，凝眸瞧着她：“三小姐今日艳惊四座，我十分佩服，不知可否有机会邀请三小姐一同去喝杯小茶？”他迎着光，映出明玉般的容颜更加清俊。
慕子衿直视着他，眸色淡静无尘：“二殿下好雅兴，二殿下以后不用叫我三小姐，叫我慕子衿便可。”三小姐，三小姐……说起来仍是慕府的三小姐，她只是她，不属于任何一人，任何一家，她只是慕子衿，而已。
“虽然有些唐突，但即是三小姐这样说了，那我再拘谨就显得太不识趣了。”龙尘渊细碎的目光藤蔓一样覆在她身上，眼底片片深意，看上去说不出的温暖舒越，“子衿，就唤你子衿可好，那今天的邀请你是同意了？”
“不同意！”崭钉截铁的回答。
龙尘渊微愕，墨扇一展，朗朗笑出声来：“你是第一个拒绝本皇子的人。”
“你也是第一个邀请本姑娘去喝茶的人。”慕子衿对望着他，一双秋水明眸似笑非笑。
“叶老师眼光不错，你的确是个有趣的人。”龙尘渊唇角的弧度逐渐加深，对她面纱下的脸越发好奇起来，以墨扇抵住下鄂，他沉吟片刻，才道：“先是在后林以美妙笛音吸引我的注意，现在又故意公然拒绝本皇子，这莫不是就是你以退为进的手段？”
他这样说，一是试探慕子衿，二是心中皇室优越感在作祟，他是天之骄子，被人笼络巴结惯了，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哪个不想嫁入他的府邸，那些女子见了他个个都温顺得像只小猫，她若真是后林中的美丽少女，如今的行为就是在欲迎还拒。
慕子衿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她也知道凭龙尘渊的聪慧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龙尘渊若看到自己的脸，万不会再把后林的女子和现在的她联系到一起，她想要传达的也正是这种朦胧的意思。
她要龙尘渊的心，要让他倒在她的裙下，然后一点点将那颗心凌迟剐尽，再像一块破抹布一样丢掉！
她曾受过的屈辱，他也要一遍遍尝尽！
“二殿下觉得全世界的女子都要对你趋之若骛？子衿还真不知道二殿下居然一直存着这样愚蠢的心思！”慕子衿低笑一声，余光瞥见慕听琴略微沉怒的脸，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痛快，“至于后林中的什么笛声，子衿毫不知情，二殿下若无事，子衿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众人什么反应，和沉香一前一后缓缓离开了。
那一天，国子监考核结果一出，慕子衿三个字眨眼便轰动全城。所有人都知道，慕府刚回来的三小姐，样貌丑陋，才华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