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衿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也只好停下来。
慕烬寒没有说话，往前看一眼，发现夏芸熙走得远了，才回头道：“衿儿，你能回来，大哥很高兴。”
慕子衿见他眼神闪烁，淡淡一笑，并没有接话，她知道，他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果然，慕烬寒的眉微微蹙起来，想了想道：“有些事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样好，你在外面生活的这些年，还好吗？有没有想过其实在外面会比在慕府更好。”
慕府……他们真把慕府看得天一样重要吗？以为人人都要对慕府仰慕羡慕吗？可笑。就算是这样，她慕子衿也绝不是其中一个。
慕府，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肮脏的战场。
她抬起头，缓缓转过身，院子里种了许多种类的花和梅树，只是梅花还没有开，唯有光秃的杆，她走几步，站到一颗梅树下，仰头看着，答非所问：“大哥，你真的以为，是我娘害死了你的母亲吗？”
原大夫人死的那一年，她刚出生，都说是季如烟用蛊术毒死了原大夫人，然后就以这个理由将她和娘亲逐出府门，从此浪迹天涯。
娘亲背负着天大的冤枉，无人理会，而她又何其无辜，她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她害谁了？十三年了……有谁为她辩白过一句吗？
没有，从来都没有，所以，她只好自己回来，问一问，这慕府里面还有人性吗？
“没有。”破天荒的，慕烬寒否定了她的话，“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说不吃惊是假的，这么多年，慕府一直对她们恨之入骨，他会没有这样想过？慕子衿转过身，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悲悯，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
“衿儿，总有一天你都会明白的。”慕烬寒仿佛叹了一口气，深深看她一眼，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临出院时又说了一句：“大哥见到你真的很高兴，但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回来。”
后悔？也许吧，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但是现在，后悔的必会是大夫人，如果娘亲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会让柳氏死无葬身之地。
“柳氏，是你逼我的，你狠，我就只能更狠！”
她看着远方的天空，清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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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烨被留在了宫里，与皇帝彻夜商谈，不知在谈些什么，是以并不知道季如烟失踪的事，而慕子衿已让翡翠放出风声，季如烟卧病在床，任何人不得见。
笠日一大早，方妈妈便带着人去探望季如烟。
二开二进的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仆人婢子。
季如烟住的小院，装饰陈设都很简单朴素，却摆放的整整齐齐，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地方，今日显得十分拥挤。
“小贱蹄子，你敢拦我？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方妈妈站在最前头，一脸嚣张，恨不能将翡翠一口吞下肚去。
翡翠本来就是府里不起眼的低等丫鬟，身份低下，平日里她连看也不看一眼，今日听闻季姨娘染了风寒，大夫人特意煮了大补的羹汤让她送过来，她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慕府上下，除了主子们，谁敢在她面前放肆，这死丫头还敢挡住她不让进？看她不扒了她的皮。
“大夫人一番好意给季姨娘送补汤，你凭什么在这拦着，还不给我让开！”
方妈妈两眼一瞪就要进去，翡翠连忙拖住她不让进，赔笑道：“方妈妈莫要生气，我哪敢拦着您啊，大夫人和您的心意季姨娘都收到了，只是季姨娘病得极重，大夫说要好生休养，不能再吹着风，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季姨娘身子本来就弱，您是知道的。”
方妈妈冷哼一声：“不就是染个风寒，至于搞得像得了瘟疫一样，大夫人让我来看望是给她脸面，别给脸不要脸，不要以为闺女封了个一品诰命就有资格装清高，三小姐还得叫大夫人一声母亲呢，姨娘永远都是姨娘，有什么可矫情的。”
“是啊，姨娘只能是姨娘，但也是我们的半个主子。”翡翠低声提醒道。
这话摆明了就是在打方妈妈的脸面，任她再怎么嚣张，再怎么得大夫人宠信，也只是奴才。方妈妈顿时怒了，一巴掌拍在翡翠脸上，骂道：“下作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把她给我拖开，我看谁敢挡路。”
身后四个丫鬟齐齐上前把翡翠压制住，方妈妈带着另外两个丫鬟大步流星进了大堂，她倒要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还有另一个装病的“季姨娘”。
翡翠暗叫不好，三小姐吩咐过不能让任何知道，若让她们知道季姨娘已经失踪了，那打草惊蛇之后，三小姐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方妈妈下手还挺重。翡翠咬着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身子被四个人压制着完全挣脱不开，只得冲着里面大喊一声：“方妈妈，你站住！再往前一步你会后悔的！”
她的喊声成功地制止住了方妈妈的脚步，方妈妈回过头，一丝疑惑掠过眼底，盯着她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咧嘴一笑，脸上的表情阴沉而恶毒，像极了一只一针致命的毒蜂。
“翡翠不敢。”翡翠感觉四人的钳制松懈了几分，迅速推开她们，走到方妈妈面前，将怀里的明黄锦缎拿出来摊开在方妈妈眼前，“方妈妈，我也是为你好，三小姐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季姨娘休养，方妈妈若要硬闯，不如拿着这个去找三小姐吧。”
方妈妈的视线下移，落到那道黄色的懿旨上，硕大的凤家印玺，虽说一品千金的封号没有什么实权，但终究是一国之后所下的昭命，她一个奴才，万万惹不起，再说慕子衿最近风头正盛，听说皇上和皇后都很喜欢她，眼下，还真不适合闹到她跟前去。
怒火压了又起，方妈妈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小蹄子，算你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弄死你。”
方妈妈甩着脸走了，翡翠见人走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立刻悄悄将这事报告给了慕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