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慕听琴一直对龙尘渊有意,那么她便成全她。
果然,慕听琴一听此话,双眼蓦然一亮,带着困惑问道:“此蛊我倒是听说过,只是……当真能令人一生不变心?即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哪怕是陌生人,也会爱你爱的死去活来。”慕子衿掩着嘴笑,一双清眸扑闪扑闪,看上去像是要打趣她,殊不知她的心已经冷硬得逐渐将面前的女子送上绝路。
是的,这不是情蛊,这是能让人痛不欲生的噬心蛊。当年她不就是因此蛊而获其罪,现在,就让她来尝尝真正的噬心蛊。
慕听琴动心了,她小心翼翼地收起盒子,细细地看了一遍墨纸上的字,狐疑地问:“妹妹,这情蛊为何与我听到的方法不同?”
“当然不同,因为这是南彊纯正的情蛊,外界传言经过不少渲染,早已面目全非,姐姐是信南彊的蛊,还是信外面的道听途说,全凭姐姐自己做主。”
又看了几眼慕子衿,见她不似说谎,况且她也清楚,传言总有几分虚妄,便收了墨纸,不再做声。
倏尔,有一少女款款走了过来,却是不走近,只远远的喊了一声:“听琴,红秀老师找你呢,她有事要和我们商议。”
两人同时回头,便见练莺歌仙裙飘飘,长发如缎,那股子绝丽姿色生生将旁边的一切美景逼成了陪衬。
慕听琴随她离开之前,她还特意回头看了慕子衿一眼,那一眼,有怜悯,有鄙夷,亦有畅快,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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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国子监,慕子衿一直在想,远去南彊的途中,会发生的种种可能性。
南彊啊,这一次真的可以去了吗?去看看母亲的家乡,看看母亲出生的那个美丽灵秀的国度……
她正想的出神,沉香的声音却将她拉了回来:“小姐,昨日的事,虽然将那侍女送出了京都,但延妈妈可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这会肯定知道了,等会回去,我们……”
“娘亲被救了出来,不论延妈妈是否告密,她迟早会知道的。”慕子衿说到这,停顿了下,似是想起什么,转过头看着沉香,“沉香,昨夜你有没有被吓到?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沉香没有出声,仿佛在斟酌怎么开口,半响后,仍诚实地答道:“奴婢是有点怕,但是李妈妈助肘为孽,她该死。”
慕子衿摇摇头,极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没有谁生来就该死,每个人都为了生存、利益、欲望而活,所以弱肉强食成为生存之态,如果她们不死,死的就会是我们。”
是那些人的丧心病狂造就了她现在的心狠手辣,谁也别说谁残忍,只是如今的她,懂得了先下手为强而已,若慢一步,躺下的就会是她。
沉香想起季姨娘身上的血痕,想起自己从小所受过的苦,一股酸涩冷不丁溢上鼻尖,她强忍下去,看着慕子衿坚定地点了点头。
慕子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猛然见一黑影从身前急掠而过,朝国子监的另一边飘然而去,速度之快令人乍舌,她所过之处,一张小纸条落了下来。
沉香拾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欲知延妈妈真实身份,链桥速来。
明知有诈,却还要去一探究竟,想必说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形吧。慕子衿不无嘲讽地想。
她依言到了链桥边,这时,天空忽然下起雨来,桥头上都已是一片湿淋淋。远远的,有一名黑衣身影站在风中,脚下湍湍急流,慕子衿慢慢走了过去:“姑娘,有话请明说。”
对面的身影蓦地一僵,蹙眉盯着她,慕子衿见状,淡声道:“虽然你蒙了面,又是一身黑,但很明显,身子纤细,一看便是女子。”
“你很聪明,但太过聪明的女人一般都命短!”蒙面人说完,忽然飞身而起,手上的长剑在光影中迅速急转,舞出一场漂亮的剑花,在雨幕中铺天盖朝慕子衿压来,落在她周围。
轰的一声传来,慕子衿的身子骤然往下坠落,锁链木桥竟被她的长剑砍成了粉沫,沉香在岸边大声呼喊:“小姐!小姐……”
奈何慕子衿已经无法回答她,身子在急速下坠,慕子衿惊呼一声,反应极快地抓住抛坠下来的锁链,锁链因重在湖边荡漾,慕子衿随着锁链在空中飘荡,又重重砸在岩壁上。
急流咆哮着从身下奔腾跑过,轰天的浪滔将她的衣裳全部打湿,她往下看去,汹涌的水流像一只欲要把她吞尽的野兽,惊涛骇浪不足以形容她此刻起伏的心情。
她看向对岸,那名黑衣女子正拿着一支箭,眯着眼瞄准她。她再一转眼,忽然瞧见黑衣人身后,无数的人蜂拥而来。
确切的说,有两批人,一批青衣男子,另一批是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把两名男子围在中央拼命想要刺杀,青衣人打着伞从天而降,不留余地护着那两人,踏着对岸的长青树忽纵忽跃,武功诡异异常。
不稍片刻,所有黑衣人全部剜掉了脑袋,每个人的死法一模一样,而青衣人的每一招每一式也均是一模一样,就连他们从空中落下的身影都没有任何差别。
可见,他们是一批训练有素的高手,他们身法诡谲,比之杀手有过之而无不及,数十把白色的油纸伞从空中旋转降落,青衣飞舞,在雨中微微飘扬,那场景竟是绝美。
他们的长剑没有沾上一丝鲜血,收了剑,他们撑着伞,恭敬地跪在地上,动作,声音整齐划一:“主子。”
被保护的那两人一人白衣,一人蓝衣。蓝衣少年为白衣人撑着伞,显而易见,这批人中,白衣少年才是众人口中的主子。
白衣少年没有动,只是隔着洪流望着前方被吊在半空的慕子衿,仿佛刚才的厮杀只是一场幻觉,而他并没有丝毫放在心上,那双沉静的凤眸波澜不惊,藏着谁也无法看清的莫测高深。
此时,慕子衿也在看他,由于下雨,而她又吊在半空,力气快要用完,一双手已经渐渐往下滑,所以她看得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