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小姐,你还好吧?”她神色凄迷地凝望枝叶间斑驳的虚空,那样沉静冰冷的表情,让颜离心生担忧,不由握紧手中的茶杯。
“没事,只是想不到,姐姐是这样离世的。”晏如兮收回视线,思绪纷乱,“颜离,凶手有目标了吗?”以颜离对韩念兮的执着,掌握了这个线索,他一定会不遗余力追凶到底。
颜离鹰眸一直未离开那张晶莹剔透的小脸,撇开神色气质,她与念念,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精致的五官,同样晶莹的丹凤眼,甚至,连唤他名字的语调,都是相同的。
“凶手只可能是与念念极为相熟的人。”他做过各种分析,一一排除各种可能,最后目标锁定在念念身边人身上,只有极熟悉韩家情况的人,或者说在韩家来去自如的人才知道念念开那辆车,才有机会动手。
晏若兮沉思。
外界少有人知她是韩南宇的妹妹,而想要挟颜离的人也不可能置她于死地,她代人受过这一点可以排除。她平日极少开车,那辆MINISeven一般是在韩家御景园的车库里停着。
也就是说,只有能自由出入御景园的人,才有暗动手脚的可能。
“我暗地查过韩家的人,念念身边,有自小照顾生活起居的芳妈,有专门清理花园的李叔,还有负责院内安全的保安六人,这些人中,芳妈和李叔都是韩家的老人,忠心耿耿,平日待念念也不错,唯独那六名保安,是韩南宇这五年间招募的,但他们的身份背景,我却查不到。”
“有没有可能是外人?”
御景园的芳妈和李叔,自小看着她长大,他们不可能会害她,至于那六名保安,却是辛冷的战友,他们身份极为隐秘,别说颜离查不到,就算查到的信息也是假的。
“能随意出入御景园的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也有害念念的动机。”
“你是说何希思?为何会怀疑她?她和姐姐是一同出车祸的,而且同样身受重伤。”晏若兮秀眉微蹙。
“因为,念念爱上了韩南宇!”颜离说这话时,悲愤中夹杂着叹息,一双鹰眼看向窗外夜色,似悲似痛。
晏若兮亦黯然:她爱上了韩南宇,是韩南宇为她导演的一场戏剧,她的结局早就注定,偏偏她这个主角竟然全身心投入,她的悲剧,成为他们眼中最可笑的喜剧!
可是,这场悲剧的观众,除了韩南宇就是何希思。何希思是不喜欢韩念兮,她强烈的独占欲根本容不得韩南宇身边有任何除工作关系外的女人。可是她更清楚韩南宇对念兮根本毫无感情,那些对念兮所谓的纵容宠爱,无非是为了将她自天堂打入地狱罢了。
她根本不必亲自动手,就能冷眼看韩念兮出丑。
“颜先生,你是说何希思因情生嫉,所以酝酿了这场车祸?可她完全没必要亲自上演吧?”如今回头看,她还算平静,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分析。
“这也是最令我困惑的地方,因为找不到有力证据。”颜离点燃一支烟,一想起念念含冤而去,他就心烦意乱,只能借烟酒消愁。
“颜先生,既然是人为的,就不可能天衣无缝,说不定,我就是线索。”晏若兮扬眸看颜离,那温婉浅笑,竟有种奇异地安定人心的力量。
颜离初时不解,待领会她的意思时,眸眼闪过一丝精光:不错,单凭她与念念相似的容颜,足以令做贼心虚的凶手露出马脚。
“所以,请颜先生回去好好休养,你这副样子,姐姐知道,也会心疼。只要我们都好好活着,姐姐就会和我们一起活着。”颜离,你是我最珍惜的朋友,你要振作,要找回那个轻狂傲然、潇洒不凡的颜离!
“好。”颜离郑重点头,“你也好好养病,我等你康复,保重。”
他从来都一言九鼎,言出必践。
目送颜离离去,晏若兮缓缓舒了一口气,目光转向暗无月色的天际,神色是说不出的轻松悠然:还好,她的朋友们都好好的,等她回来。
一夜无话。
凌晨睁开眼睛时,却见凌睿竟然靠在床边的沙发上安睡,温柔眉宇间,是淡淡的疲惫。
晏若兮小心翼翼起床,将薄毛毯搭在他身上,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凌睿,她心里总是很温暖,对她而言,凌睿就像是春天里最明媚清和的阳光,每每她徘徊在冰冷深渊,他总能及时温暖她毫无温度的心。
见他睡得沉稳,晏若兮暖暖一笑,蹑手蹑足走出病房,顺着楼梯向外走。
晨起风清,顺着花园小路慢慢散步,却在拐角处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早。”迎面而来,晏若兮避不开韩南宇,索性淡然问候。
韩南宇慢慢走到她身边,伸手扯下外套递给她,“风凉。”
“谢谢,不必。”晏若兮侧身绕开。
“怎么,怕你的睿哥哥吃醋?”韩南宇薄唇微微上弯,目光却看向不远处驻足而立的清和身影。
晏若兮撩起丹凤眼看他,轻笑,“睿哥哥相信我。天高云淡,风清气爽,我是不想无缘无故再沾染一身晦气而已。”
韩南宇并不生气,依旧笑意淡淡,“你怕?”
“是啊,我怕,我怕莫名其妙死于人祸,我怕晏家再失去一个女儿,我更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犯下弥天大罪!”她怕她忍不住,拿刀杀了他!
韩南宇薄唇微微弯起,很肯定,“不会。”
“你以为你是谁?这个世上,我可以相信任何人,除了你。”晏若兮很讨厌他的笃定,她无论做什么怕什么,他都没有资格过问。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依旧不气不恼。
“除非你死。”晏若兮实在懒得跟他废话,冷冷丢下一句话,向晨曦正浓处走去。
“我早说过,对小兮而言,韩总永远是外人。”目送她消失在小路尽头,凌睿不紧不慢而来,眉宇间清和温润。
韩南宇神色冷淡如昔,“她并未亲口说过,不是么?”
凌睿耸肩,拿着一件外衣与他擦肩而过,淡淡丢下一句话,“至少,她愿意接受我手中的外套。”
韩南宇目色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