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
月下。
入夜的月下,相国府今夜似乎格外的宁静!
虫儿轻轻的在草丛中鸣叫着,微风轻轻的渗入人的脸颊,凉爽而清新的在人的肢体内打转!
一身单衣的夏侯真善,轻轻的走出房门,放下来的发丝如黑色的芝麻一样铺散开来,玲珑的身段在单衣下格外的诱人。
夏侯真善的手中,轻轻的紧握着一个红色的小兜肚,那是灵儿的肚兜!
一旁的小夕儿知道,皇后娘娘又在想灵儿皇子了!小夕儿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哪句说不好再度让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止住的伤心再度归来!
小夕儿只是赶紧的为皇后娘娘将琴搬出来,将凳子摆好,缠着皇后娘娘轻轻的来到这琴前坐下!夏侯真善望着手中的小兜肚,满眼的慈爱,“灵儿乖,娘给你弹琴听,听完你就要好好的睡觉,好吗?”
将红肚兜举到眼前,夏侯真善好像对着灵儿说话一样,一旁的小夕儿看的眼睛都要发酸!可是,她深深的吸口气极力忍住了那要掉下来的泪珠。
夏侯真善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将肚兜放入自己的怀中,那芊芊玉指慢慢的放到了琴弦上!顿时,一股清流飘出了夏侯真善的小院子,飘向更远!
可是,一会,这琴声就变了调,不在那样如小溪流水一样细腻清晰!
屋前的院落里夏侯真善在认真的抚琴!
可是,此刻的琴声却哀怨缠绵,时而得荡起伏,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凄凉无力……不难听出弹琴之人此刻那五味具杂的心情。
夏侯宇浩一言不发的站在三姐身后不远处的长廊处,小夕儿最先发现了四少爷,可是接到夏侯宇浩不让通报的眼神后,小夕儿机灵的退到了一边。
夏侯宇浩这才轻轻的散开一侧身子,小夕儿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差点激动的叫出声来,还好自己捂住了嘴巴,“皇上——!”
小夕儿虽然使了很大的劲但是,努力的将声音压下,赶紧转头看善皇后娘娘,没有被皇后发现,欣喜的望着皇上小夕儿高兴的手舞足蹈!
“小夕儿,来——!我们走——!”在接到四少爷的口型的话语时,小夕儿闭紧嘴巴,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轻轻撤离。
来到皇上身边的时候,小夕儿简直激动死了,“皇上,你终于来看皇后娘娘了,那小夕儿就不打扰你们了!”小夕儿说完,对着皇上轻轻的请安,然后跟着自己家的四少爷离开!
一步三回头的望着皇上和皇后娘娘,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都开花了快!
“灵儿,你在那边好不好?娘真的好想你,灵儿!”琴声的旋律不但慢了下来,而且透着就连不懂琴音的人也能听出的浓厚凄凉,夏侯真善精美绝伦的脸上流下两行晶莹的热泪。
泪水顺着光滑的下颚滴落到琴弦上……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报得三春晖——!”
句句扣人心弦,催人泪下,一句一句清脆的音调将皇后思念灵儿的感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夏侯真善那凄凉绝美的琴声,那委婉动听的《游子吟》飘出了好远,飘出了好远,飘到了相国府的每一个房间!
“善儿该是如何想念,如何思念,如何的痛啊——!不然怎么能唱得出如此凄凉如期让人共鸣的《游子吟》呐,我的老爷——!”
相国夫人早已经扑到了相爷的怀中泣不成声了,三个公主也是拿着绣帕不停的一直抹着眼角,一直掉眼泪!小夕儿更是拿着绣帕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嚎啕大哭起来!
三个少爷各个沉默不语,一脸铁黑哀思的坐在那里!他们的孩子被他们抱在怀中,也静静的听着这首琴声!今晚是第一次听到善儿抚琴!
“娘亲,是不是灵儿哥哥去了很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温暖黑黑的,对吗?姑姑一定十分的想念灵儿哥哥,不然姑姑不会如此的伤心。”小小年纪的女娃,相国府的唯一小女娃夏侯兰暄抬起那天真的小脸,望着自己的娘亲八公主。
八公主痛苦的一把将丈夫怀中的女儿接到自己胸前,紧紧的搂在怀中,“暄儿乖,不要在说了,以后千万不能再姑姑面前提起灵儿哥哥的事情,答应娘亲!”
八公主的眼泪一直落个不停!
夏侯兰暄懂事的点点头,“师傅教过我们游子吟,我们记得,姑姑那么难过,暄儿保证不会让姑姑伤心,以后暄儿会经常给姑姑讲笑话听得。”
夏侯兰暄这奶声奶气,懂事的模样实在叫人怜爱,只是,小小的孩子,哪里懂得大人内心深处真正的痛苦!
“对于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讲,笑容岂会是一两句笑话就能够再度回到脸上的。不过暄儿还小,日后暄儿长大了做了娘亲就明白你姑姑今日的苦楚。”
八公主想要教导女儿,可是,那声声的哽咽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娘亲不哭!”
“娘亲不哭!”
“奶奶也不哭了!”
大厅内,四个奶声奶气的孩子轮番给大人们抹去眼泪!然而,大厅内的气氛依旧沉重而压抑,女眷各个脸上带着干不掉的泪痕。
今晚,谁也没有料想到皇上会突然驾临相国府!
因为皇上的到来,相国府的人自然不敢早早的去睡觉,都在大厅内等候着皇上万一突然的召见。
“皇后和灵儿的母子情深朕岂会不知?”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夏侯真善的背僵直了一下,赶紧起身抹去眼角的泪水。
离开抚琴的台面,夏侯真善望着皇上,轻轻的行礼,“皇上来了,善儿不知未能迎接圣驾……!”
看着如此温顺纤柔的女子,和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相差太多了,看着她那日渐消瘦的脸颊,皇上真恨不得将这些痛苦全部拿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来承担。
“善儿承担的太多了,若是老天爷开恩,那么接下来的苦都让朕一个承受!”抚摸着这冰凉的小脸,皇上的眼中是极度的心疼,极度的不舍。
“皇后与灵儿的母子情深朕岂会不知,虽然与那皇儿只是见过短短的一面,可是,灵儿那聪明漂亮的脸蛋一直在朕的心中,挥之不去!灵儿是朕的第一子,失去灵儿,朕比任何人都痛苦,但是皇后,我们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必须要找到杀害灵儿的凶手,这样,才能让灵儿安心的长眠。”
皇上的话语提醒了善儿,她轻轻的开口,眼角的泪水流进嘴中,是苦涩,“皇上的意思,臣妾懂!我们一定会替灵儿报仇的!”
望着这个如此痛苦却极力隐忍的瘦弱女子,皇上心疼的将她的唇从她的牙齿中解救出来。那干涩的唇上似乎已经有了很深的牙齿印记,皇上轻轻地揉着,想让皇后不在那么疼痛。
“皇后在朕的面前不必掩饰情绪,若是皇后心里实在痛苦就伏在朕的怀中大哭一场,一切都有朕,朕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从未离开,从未走远!”
皇上望着皇后,深情款款的表达着自己的感情!
“皇上——!”夏侯真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此刻的情绪,趴在皇上的怀中痛哭了起来,灵儿离开后,她一直没有好好的大哭一场!
“皇上,灵儿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大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为什么非要牵扯到一个孩子,一个六岁的孩子对于他们能有什么威胁,皇上——!”
灵儿那撕心裂肺的痛苦,那字字悲凉的话语深深的敲痛着皇上的心!
月光下的皇上紧紧的搂着皇后,双手握的咯吱咯吱作响,深邃的双眸除了流出对爱后的心疼和呵护,更多的是和夜一样温度的冷!
“皇后放心,不管是谁杀了我们的灵儿,朕会让他千刀万剐来偿还朕这丧子之痛!朕发誓!”
月光下的皇上,紧紧的抱着他的皇后,指天对地的发誓,“星月可鉴!朕一定会抓到凶手,让他为杀朕第一皇子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