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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被长时间禁锢在黑暗中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黑暗有多么可怕。

在这间小铁屋里不知道关了多久后,亭絮觉得,自己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她努力地保持清醒、努力地保持镇定,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不要紧,十天而已,比起从前的鞭笞,凌辱,这样的惩罚已算温和。

嘉烨并没有太过分。

但是,黑暗如此长久,伸手在虚空中,看不到半点痕迹,仿佛这样的黑暗,从来无穷无尽。

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喊大叫是白费力气,摧墙打门是自讨苦吃,寻死觅活更是让人看笑话,她应该冷静,应该自持,但是,这么长久,仿佛永无止尽的黑暗,足以把一个人所有的理智,全部的坚毅,都慢慢地消磨掉。

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亭絮蜷缩在铁屋一角,双手抱膝,眼前一片黑暗,很多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睁开还是闭着。

天气太寒冷,四周太孤寂,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楚响亮得让心灵颤抖。

她不是一个未暗世事的弱女子,她经过了地狱般残酷的训练,可即使如此,这样长久的静与暗,仍然让亭絮觉得绝望,仿佛全世界都死绝了,她是这黑暗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只剩下她一个人,一个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的一个人!

为了防止长久的黑暗和孤独让她发疯,她开始拼命的回忆,可是童年的回忆,却如这冰冷的铁屋一般黑暗阴暗,她找不到一点温暖的源泉,只能拼命地想,拼命地搜寻,拼命地寻找那一线隐约的阳光——

那样的阳光,她的生活里,也曾充溢过暖风花香,亭絮终于不可抑止地想起曾经到过的田园,想起田园里那个抚琴浅笑的少年,那年繁花深处,少年抱琴而来,青草如此柔软,清风如此醉人,他淡淡一笑,手指轻叩,音乐流出,于是她和琴而舞,水袖挥洒,直欲羽仙。

接下来的每一幕,每一个画面,于是,都跟这位少年有了关系。

他走到她的床边,抚着她的伤口,偷偷垂泪。

他打翻她送过去的茶,指着门口,厉声喊着‘滚’‘滚’,歇斯底里。

他站在山岗上,冷冷地望着她离开,然后决然地转身,头也不回。

他按着胸,扶着墙面不停地喘息,在虚弱至极的蜷缩中,唤着她的名字。

……

十年,十年的记忆,十年的流光。

亭絮喉咙里一阵干涩,呻吟般,叫出一个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名字,不要想,不能想,不应该想,终究还是,不得不想!

“离若,离若!”

离若。

离若

你是不是还像以前那般恨我的不告而别,恨我的不择手段。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我所忍受的一切,全是为了你,全是为了你!

所有人都可以轻视我,都可以玩弄我,可以凌辱我,可是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冷漠、不负责任地转身离开。

我已成尘埃,即使被千人踩,万人踏,那个踩踏的人,也必须有你。

亭絮不停地念着这个名字,直到喉咙嘶哑,直到泪流满面,直到所有的委屈、不甘、失控与柔软,将她彻底地淹埋。

黑暗中,最疯狂的心思,最隐秘的念头,在人心最黑暗的角落,无限地增长。

亭絮蓦得站了起来,拼命地摧着铁门,不顾一切地叫喊着,“放我出去!”“嘉烨,放我出去!”“嘉烨!”“嘉言!”

可是无人应答。

声音渐嘶,渐弱。渐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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