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嘶哑的声清晰的响起,仿佛在天际,又似乎就在耳边,头炸裂般的痛,眼前瞬间一片漆黑,黑暗中是谁?
是谁在呼唤?
阿凌·····················
浑身都在痛,断骨的痛,干渴的痛,撕裂的痛,像一张密密的网,将她紧紧包围,挣脱不开。
“阿凌··········你一定要醒过来··················”
好热··············怎么会这么热·················
我在哪里················
凌天骄微微感觉到,有一双炙热的手扶起她,有些发抖,然后有什么递到了她嘴边,奇怪的味道,但是饥渴者的本能使她不住的吮吸。
这是什么···············是水吗···········
沙漠里怎么会有水,秦烨··············
“阿凌············快醒醒·············”熟悉的声音,干哑,焦急,悲痛,甚至绝望······················
为什么绝望·······为什么悲伤······
不··········不要这样············
拼尽全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光线如利剑般直射眼球,有一滴湿润轻轻滑落,零落沙土。
“阿凌!”秦烨大声叫着,“你怎么样?”
“秦··········烨···········”凌天骄嘴唇无力的蠕动,无声的叫他。
眼前的人脸色苍白泛着红,发丝杂乱无章,双眸暗淡无光,双颊凹陷,粘着些许暗红的刺眼的血迹,狼狈的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哪里还是曾经骄傲,俊冷,自信的秦国太子。
秦烨,怎么会变成这幅摸样?
秦烨轻轻地又左臂搂着她,身子虚弱的随时都会倒下,不自然的抽搐颤栗,将水袋递到凌天骄的嘴边,顿时,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凌天骄猛地睁大了眼睛,仿佛一个闷雷在耳边轰响,呆呆的,静静的。
泪水瞬间溢满眼眶,如同喷涌的泉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在脏污的小脸上划出两条惨白的痕迹。
但是,在下一秒,凌天骄的瞳孔瞬间张大,嘶声高呼:“秦烨——”
眼前,坚强的身躯轰然倒下,扬起厚厚的沙尘,青丝铺泻一地,握着水袋的手一松,“嘭”的一声闷响,鲜红的液体倾泻而出,流过散开的乌发,染红了脚下的黄沙,大片大片的。
“秦烨,你怎么了,秦烨,你别这样。”
凌天骄慌乱的爬过去,手脚并用扶起秦烨,他的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灰色的剪影,一滴泪水落在他的眼下,化开一点血色,“秦烨,我求求你,别这样,别这样,你别吓我。”
凌天骄猛然瞧见秦烨的手臂,布满狰狞丑陋的剑痕,那一道一道的剑痕就像割在凌天骄的心,新伤旧伤让原本修长的手血肉模糊,无法抑制的痛,恐惧如同重锤狠狠撞击在她的胸口。
明明是烈火般的沙漠,她却感到如寒冬般的冷,冷汗直冒。
现在,没有时间允许我悲伤了。
孩子的眼直视北方,那是他们的终点,是他们唯一的路。
秦烨,我定要带着你走出去。
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的脚步。
我不能哭,眼泪只会让虚弱的身体流失更多的水分,我要保持体力,我绝不能倒下。
凌天骄捡起地上的水袋,毫不意外,里面还有小半袋血,她扶起昏迷的秦烨,举起水袋含了一口,皱紧眉峰强忍住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紧贴他的唇,将血口对口慢慢喂给他。
凌天骄的折断的手臂已经被层层布条裹紧,她很庆幸,因为断的是左臂,而不是右臂。
渐渐的,与淡淡的风吹拂而来,吹淡了沙漠里浓浓的死气。
凌天骄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任烈日灼烧,脑中却在回忆曾经在军情局,严厉的教官告诉她在沙漠中如何生存,如何让有限的资源最大限度的利用。
“在五十度以上的高温,同时缺水的情况下,人只能生存一天。”
“沙漠中跟着动物的足迹,通常可以找到水源,而在沙漠中最常见的动物是狐、野驴、野兔和各种鼠类。”
“沙漠中并非每个地方都是寸草不生,在有芦苇生长的地方一般1至五米以下有水,有芨芨草生长的地方,地下水在地表2米左右。”
“曾经有特工在执行任务中与同伴走散,迷失了方向,他通过吃鼠肉,饮狼血而活了下来。”
骆驼不知何时丢了,没有了骆驼,他们根本无法行走,夜幕开始降临,又是一天过去了,若是在找不到水源,他们连一个上午都活不下去。
火堆噼啪直响,不时迸出跳跃的火星,秦烨的呼吸基本稳定了,嘴唇终于由原先的深紫转为苍白,但是依然干裂。
只有一个晚上,她必须抓紧时间。
漆黑一片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亮,也找不到植物,她只能依靠耳朵去听,听是否有蛇鼠类的动物爬动声音。
蛇是峡谷地带很常见的一种动物,通常会在夜晚出来觅食。
忽然,一丝细微的咝咝声从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凌天骄顿时心中一动,屏住呼吸静止,整个身子紧紧贴在岩石堆上,不错过一丝风吹草动。
渐渐的,咝咝声由远及近,清晰的传来,凌天骄唇角微翘,巨大的欣喜划过心头,蛇生存的地方就一定有水源。
凌天骄一步一步朝那儿走去,果然,岩石下是松软的沙土,只要把它挖开,只要挖开,就一定有水。
凌天骄压抑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徒手挖开湿软的泥土,不一会儿,一个浅浅的洼便蓄满了水。
虽然浑浊得看不清原貌,但是这是在梦中才能看到的水啊!
凌天骄将秦烨背过来,然而短短的几米路,却走了近半个时辰,力量的差异岩石的阻隔,途中还时不时的沙地里露出的石块碰倒。
凌天骄毫不在意的朝半空笑笑,这点困难还打不到我。
秦烨昏迷着无法喝水,凌天骄便一口一口,将挖出的水含进自己嘴里,然后喂给秦烨,感觉到水顺着他的咽喉静静流淌,凌天骄不由得露出淡淡的微笑。
忽然,一丝蚊蝇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阿凌····”,仿佛一曲极致天籁。
凌天骄低头吸水的的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眸子亮如星辰,静静凝视着她,身子依旧无力靠着岩石。
登时,狂喜,渴望,期许各种复杂的心绪泉涌般涌向心头,手不受控制抚上满是泥土的脸,感受他的温度和气息,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凌·····对不起·····对不起······”秦烨握住凌天骄的手,泥巴底下是粗糙的疤痕,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心疼,和愧疚,嘶哑着嗓子说道。
凌天骄只是不停地摇头,她想说,秦烨,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没有·······
他们继续相互搀扶着,路不好走,但是依然得咬牙走下去,他们谁也不知道离北秦还有多远,只知道朝着北方走,就一定会到达。
地狱之城并非浪得虚名,在沙漠中走了大概五天,水袋里存了一袋的水,若是运气好,就能遇到长得奇怪的沙枣树,树上会结黄色的小果子,吃进嘴里,酸涩无比,但是比生吃鼠肉,昆虫要好的多了。
水袋里的水喝完了,就用枯枝生一堆火,然后喝烤仙人掌流出的水。
秦烨抬头望向天空,晴空万里无云,他能预感,北秦就要的到了。
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