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漫天的血红色让她心悸。
她想起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她才仅仅七岁。
并不是组织里最大的孩子，确是最优秀的孩子，所以组织用她来做实验。
从小到大，优秀带给她的是虚假荣誉背后一次又一次别人体会不到的折磨。她是试验品，她是大家的保证，什么危险的东西都要将她先推过去试一下。
只因她是夜莺，杀手界的神话。谁倒下了，夜莺都不会。
真的好累，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普通的女孩子，可以单纯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她，是组织最优秀的，但也仅仅是个实验品罢了。
似乎睡了很久，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
也许是一直做梦的缘故，她竟然一直是皱着眉的。
好难受——
胸口翻涌，似乎想要吐出来。
挣扎着，她拼命地想要抬起自己宛若千斤重的眼皮。
天亮了么？今天还有射击训练，不能迟到！
长如蝶翼的睫毛微颤，阳光一点，一点的弥漫进眼里。
太阳穴处痛得厉害！
下意识的用手指去轻轻的揉捻，却疼的更厉害了，恶心的感觉更加剧烈，她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吃力的睁了开眼睛，这是哪里？
陌生的地方，让曾今身为杀手的墨凉玉立马提高了警惕。
顾不得脑子里似是撕裂般嗡嗡作响的疼痛，她猛地起身。
却不料头的晕眩和她浑身的酸疼，使她一点都使不上力气。
“醒了？”温润的声音带着清远的味道。
如果说，墨凉玉之与沈东莲的第一次遇见她的脑子里就飞快的搜索到“妖孽”这个词，那么现在，眼前的男子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评价出来的是——
君子如玉，明月似水！
晨光透过琉璃窗子洒落在他的身上，男子在微笑。
笑容犹如蕴藏了月色灵气的美玉，淡雅润泽！
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还夹杂着一点点的薄荷的清爽，这是她晕倒前闻到的味道。
干净到不可思议！
“你受了伤，不要乱动！”男子容貌清俊，双目温润如玉，好看的眉宇间闪烁着淡淡的光华。
“腿上的伤口需要消毒，待会儿有点疼，你忍忍！”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拿着镊子，用酒精棉小心翼翼得给她擦拭！
凉凉的！伤口遇到酒精，刚刚凝洁的血痂，仿佛又裂开了。
她咬着嘴唇，娇小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却一点点微弱的呻吟声都没有发出来。
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他抬头，看见她紧咬的下唇，不忍心地开口，“你腿上的伤口很深，疼的话就喊出来！”
“不疼。”墨凉玉将头扭到一边，语气淡漠疏离。
疼痛吗？早习惯了。
她想起了以前，在组织执行完任务时，身上总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从小他们就被教导，伤口是杀手必经的考验，如果你连受伤的疼痛都忍受不了，那么你注将淘汰。
这是他们的第一课，忍耐，并学会麻木。
还记得年仅六岁的她和师父一起关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上了这一课，用鲜血染红的第一课。
长长的皮鞭在空中破开风声，闪电般狠狠甩下，在她幼小的柔嫩皮肤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呃，嗯——”她痛地呻吟出声。
“不可以出声，小莺！”师父声音严肃低沉。
“是！”她忍着剧烈的疼痛使尽全身力气应声。
“习惯它，不能害怕疼痛。咬紧牙关，你能忍受！”
咬紧牙关，你能忍受。
就是这句话，陪伴了她无数次疼痛的夜晚。
训练过后，师父帮她上药时，语重心长的说，“真正的杀手没有痛觉，不会疼痛。麻木是杀手必备的品质。因为只有感觉不到疼痛，对鲜血麻木，才可以拼尽全力去执行任务！可是，——”
她感觉到师父上药的手随着转折的语调一滞。
“孩子，看着你身上绽开的血痕，为师不得不承认的心疼！但又有什么用呢？这些东西是你必须接触的，既然无法脱离杀手的命运，就要适应它，并为之所努力。这就是宿命。”
第一课过后，小小的她就懂得了。
杀手是不会疼痛的，他们麻木地夺去他人的生命，看着子弹穿过别人的胸膛，根不会去想象那个人有多痛。从小的生存内环境没有赋予她这种叫做痛的权利，所以她根本没有资格喊出来。因为喊出来也只是一种浪费，它并不能改变什么，痛就是痛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相信你的眼泪，同样的，也没有不会理睬你的疼痛。所以只有让自己习惯这种感觉，习惯忍耐，最终，习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