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正值夏季,可最近却一直在下雨。
病房露台上的青藤被雨水冲刷的苍翠欲滴,充满了勃勃生机。
青花纹的白底瓷碗里,鲜美的鸡汤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白皙修长的手指将一只白玉瓷汤匙轻轻的握在手里,墨凉玉将吹凉的鲜汤送至墨婉的唇边。“妈,多喝点!调养好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玉儿,妈又给你添麻烦了。不然,你现在一定在军营的训练场上训练吧!”墨婉暗叹,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无可奈何的歉意。
“妈,您这是说什么呢?什么麻不麻烦的,我照顾您是天经地义的。”墨凉玉瞪她,又继续道,“我是您女儿,我不照顾您谁照顾您。再者说了,有什么事情能比的过您的身体重要?”
“听话,明天回军营去训练。妈明白你的心思,可我这一住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咳咳……”她突然咳起来,脸色如雪一般苍白。
墨凉玉急忙放下青花瓷碗,一边伸手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帮她顺气调整着呼吸说道“您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回去?我还是留在这里,调养好了我们一起回家后好不好?”她笑的璀璨,眼底却空茫一片。
墨婉望着女儿苦笑着摇头,“妈恐怕是要在这里长住了呢!”
“怎么会,不用两三天就会调养好的!所以,你要多吃一点啊!”墨凉玉又将放下的青花瓷碗端起来,将白玉匙里的汤吹冷了送到她的唇边。
墨婉却摆摆手示意她不再要了,吃力的将女儿的手握住。
那冰凉彻骨的寒意让墨凉玉的心一惊,她紧紧的反握住她的手,努力将自己掌心的温暖传递过去。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们不说,我也感受得到这次恐怕是不及以前幸运了。不过,妈这一生已经足够了,尤其是有你这样一个好女儿,真的足够了。即使有一天真的要离开,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是的,她真的知足了。上帝的眷顾她,让她遇见他,还为他生下了如此一个优秀的女儿,她究竟还在奢望什么呢?
“妈,我怎么不记得你这么爱开玩笑?可是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墨凉玉的唇角扬的很高努力让自己故作轻松,可还是在听到那番话后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淌下来。“妈,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经过泪水的洗涤,她的眸子亮的惊人,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的跟个孩子似的。”墨婉颤抖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心疼的嘲笑道,“在哭就变成小花猫了!”
“妈,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墨凉玉的撒子都哑了,近似孩子气的乞求让墨婉揪痛了心。“不论怎样,不论什么时候,在您面前我都只是个孩子!所以,您怎么可以舍得离开我?”墨凉玉扑进她冰凉的怀抱里,眼泪全都蹭在了她雪白的病号服上,她似乎哭的更凶了。
“好孩子,不哭了,都是我不好。妈不会离开你的,别哭了好不好?”墨婉努力用虚弱的身子将怀里的墨凉玉的抱的紧了一些。
玉儿,她的孩子是这么好,她又怎么会真的忍心舍下她呢?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雨停了。
窗外的落红碎落一地。
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也在此时相拥的母女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室外的走廊上,墨凉玉想了又想还是用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手机那边传来的是低沉却不带一丝情绪的嗓音。
“您好,我是墨森。”
“爸,我是小玉。”通过手机那边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让墨凉玉意识到墨森此时似乎是在看文件,不由得眉心一皱。
“妈病了,在医院。”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电话另一边,墨森有几秒钟的沉默。
“我会安排军区特级医疗队过去的,你好好照顾她。”依旧是沉静冷漠的嗓音,只是有些微微的气息不稳。
“没事了就这样吧。”利落的挂掉电话,墨森却再也没有心思去看手里的文件。
他孤身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只普通的白瓷杯子。
他记起很多年前,父亲带回来一个肤色很白的女孩子。他告诉他,这是婉婉,以后她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后来他终于明白,原来那个肌肤如象牙一样白,笑起来很清新的女孩子是父亲一个战友的孩子,那孩子的父亲在一次任务中为了保护父亲而丧生。自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便将孤苦无依的她领回家里,成为了家里的一员。他理所当然的用自己的关怀温暖着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子。可他的温暖却造就了他们如今婚姻的悲剧。
他爱婉婉,毋容置疑。但是爱可以有很多种,他给与她的是哥哥对妹妹的关怀,而她要的却不是。
她从幼时起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家里每个人对她的呵护备至让她逐渐忘记了命运的悲惨。婉婉变得开朗起来,笑容越来越多。心情好自然就不易病发。然而这种近似美好的生活都被他破坏了。
他性格很冷,相识的女孩子并不多。直到那一年他终于遇到了那个令自己心仪的女子,他们很快就发展成为了恋人,而后进入热恋。他只想急切的想要让自己的公主见到家里的人,却不懂婉婉一直以来的心意。他更不知道,家里人早已将他和婉婉认定在一起。
他牵着他的公主回家,没有想象中欢迎的氛围,家里空气仿佛凝冻了一般。父亲严肃的唤他进书房,狠狠地批评他叫他不要伤婉婉的心,让他必须和婉婉一起。当时年少意气风发,他生气的斥责父亲在用自己的幸福弥补对婉婉的歉疚,这对他不公平。
“你没有权利改变。”父亲坚持的嗓音依旧回荡在他的耳畔。
骄傲如他,又怎会同意?
气急的他当着父亲的面发誓,“就是死也不会和婉婉结婚的。因为他不爱她。一点都不!”却不料这些气话被站在门外的婉婉全部听了进去。
那一次,婉婉许久未发的心疾差点要了她的命。父亲大怒将他关进了阴暗的地下室,他被关了整整一个星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他更不知道清理梳洗好后就是他和婉婉的婚礼。
喜庆的红色地毯鲜艳的是那么讽刺。
他机械的站在教堂里,望着同样一脸茫然的婉婉。
就那样,她成了他的妻!她是那样的安静的女子,安静的呆在他身边一晃就是好多年。
他努力的做一个负责人的丈夫,她学着做好一个温婉的妻子,而后他们有了女儿,可似乎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纵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终究成了他们之间永远的隔阂。
墨森的眼神逐渐深邃起来,然后又逐渐暗淡下去。微仰头他将早已冷却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他的口中弥漫开。
红木原料的办公桌上,手机在不停的震动。
按下接听键,他刚想说话就被电话另一侧温润的嗓音一惊。
“顾少?”他冰冷的语气染上浓重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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