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丝丝小心翼翼地踩在自己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一步一心慌,只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到约见地点。但是想归想,她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加速往那个男人家里赶。
眼看着再转一个弯就能到达目的地,可偏巧这时不知从哪里忽然窜出一条人影,柳丝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人猛地撞开。
“啊,诶……”来人的劲儿很猛,撞得柳丝丝半个肩膀生疼,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柳丝丝愤怒,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转身就要和那人理论。可就在她转眼的间隙,那个人竟然已经跑得老远,让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什么人啊,大半夜跑那么急赶着去投胎呢,撞到人都不知道道歉吗?”柳丝丝心情恶劣,边揉着酸疼的肩膀,边抱怨道。
可抱怨归抱怨,现在人都跑没影儿了,柳丝丝还没有龟毛到,为了一个道歉大半夜追着人家跑乱。吃了个哑巴亏,柳丝丝皱眉拐个弯,眼前立时多出一排民房。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只有一户人家的大门前正对着一株柳树,那应该就是男方的家了。
柳丝丝转身看向旁边这座房子,“嗯?大门是开着的,难道是为了等我?我记得,屋主的腿脚似乎不方便。”柳丝丝一番自言自语后,便走到门前礼貌地敲了几下,冲里面喊道:“有人在吗?我是相夫馆的馆主柳丝丝,这么晚打扰了。”
说完,柳丝丝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她,便迈着脚步走进去。院子不大,大约十几步的距离就来到唯一亮着烛光的屋子前。
透过敞开的屋门,柳丝丝看到正对着门口的木桌前倚着一个人,她就坐在冰凉的地面上,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却死死瞪着外面。而她的腹部上,插着一把短刀,鲜血顺着划开的边缘,不断从肉里溢出来。
夜风卷过,柳丝丝顿觉手脚冰凉,自心底深处涌出的寒意和恐惧,终于让她不受控制地大叫出声。
撕破喉咙的尖叫,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为其平添几分诡色。
慕冉接到报案,带人赶来这里时,看到的就是柳丝丝魂不守舍地站在院子中央,旁边有一名妇人正轻拍着她的背,想必是在安抚她。
仵作和几名捕快已经进屋勘察现场、检验尸体,慕冉便留在外面,向报案之人了解情况。
“当时我和老伴儿刚躺下准备睡觉,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凄惨的尖叫。我和老伴儿都被吓了一跳,赶忙穿上衣服跑出来看情况。这一看不打紧,我们也是被吓破了胆儿,冷静了好片刻这才想到去衙门报官。”说话之人的是位中年大叔,就住在隔壁,而站在院子中央的那名妇人,想必就是他的妻子。
慕冉若有所思地看向柳丝丝,问道:“那位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大叔也跟随他的目光看过去,发出一声叹息,“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和老伴赶过来时,她就已经在那里了。想必是被屋里的景象给吓坏了吧,我们刚看到她时,她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般,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慕冉蹙眉,转而又问道:“死者是这里的屋主吗?她叫什么名字?她的家人又在哪里?”
“不是,那女子我们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人。这里的屋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叫杜岩。他腿脚不太利索,所以长年都呆在家里,也没见他有什么亲人……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叔如实回答。
“你们两家人不常往来?”慕冉再次问道。这房子一面临着巷子,所以邻居只有眼前这一户。
“是啊,杜岩刚搬来这里两年。他是个木匠,平时就靠这个凑合着过日子,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屋子里做东西,只有偶尔才会出门清货。”大叔面上露出一些怜悯之色。
“你可知杜岩的家乡在哪里?”慕冉思索着问道。
“不清楚,他这人本就少言寡语,我们又不常见面,所以对他的情况真的不了解。”大叔为难地摇摇头。
“那么仇人呢?或者说,他曾和人发生过纠纷没有?”慕冉再次问道。
“这个嘛,他平时在家里也挺安静的,没见过有什么人来寻仇。至于他偶尔出去清货时,会不会与别人发生争执,那就不得而知了。”大叔回忆道。
“他可有相熟之人?屋里那名死者,你当真一次也没见过?”慕冉不厌其烦地问道。
大叔心里有些不耐了,可碍于对方的身份,也不敢造次,继续配合地回道:“没有熟人,那女子小人的确一次也没有见过。”
慕冉微垂眼睑,沉思片刻,便抬脚来到柳丝丝面前。他看了看依旧面无血色的女子,弯腰捡起地上的纱帽,慢悠悠弹掉上面的灰尘。
“大、大人,您看这……”那妇人有些紧张地看看柳丝丝,又瞧瞧慕冉。对方冷厉的神色,让她忍不住全身一抖。
“你们先回吧,若有需要,本官会派人通知你们。还有,这段日子不要出城,以便官府能随时联系到你们。”慕冉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好,那小妇人就先行告退了。”
大叔和大婶离开没多久,捕头刘祯就出来了。他瞧瞧一动不动的柳丝丝,再看看站在她身旁沉默不语的慕冉,总觉得这画面有些怪异,尤其是他家大人手里还拿着一顶纱帽,一看就是姑娘家戴的那种。
他们家大人不是不近女色,性情冷淡到让人望而却步吗?可现在,他怎么会产生一种,大人其实是守在那位姑娘身边的错觉?
刘祯混乱地甩甩头,几步来到二人身前,抱拳道:“大人,属下们已勘察过这里的所有房间,未曾发现可疑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许是刘祯的声音太过洪亮,柳丝丝一下子便清醒过来,微有愕然地望着眼前那名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