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白光微微初显,地面上中还含着一丝雾气,密林的深处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朦朦胧胧的薄雾间舞动着拳脚。
沈空青收回手,放下了手臂上挽起的衣袖,擦了额上的热汗,随即拉伸了一下全身的筋骨。这个时候,宁远侯府的粗使丫头一天的工作也要开始了,她已经晨练完从树林走出去开始做着侯爷府中最为低等的工作。
她跟着那个冷冰冰的小侯爷回府,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她被指派到了下等丫鬟的行列,每日做的是洗碗,扫地这等最苦最累的差事,对于刚刚重生到陌生环境的沈空青来说,这段时间让她掌握了这片土地的政治信息,与宁远侯府上上下下的基础情报。
此时统治整个天下的王朝称作大汤,在大汤的周围还有另外三个国家,分别是唐,夏,蒙三国,四足鼎立的政治局面和平的维系了三百年,但是在历史的长河中恒古不变上演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戏码,和平相处三百年的四国如今边界也是时不时战火猝然,但并没有到爆发的地步。而大汤作为势力最为强大的国家在政治局面上有他最为劣根性的地方,那就是封分制,宁远侯的封地虽然偏远,却是一个战略要地,阻隔了唐夏,使得两国不能联盟。
而宁远侯有一个最为宠爱的儿子,便是在城门外那个一身白衣华服,面容清冷的小侯爷,名叫百里晏,不过十七的年纪,文韬武略,他的字画传入了大汤的京都在贵族们的手中纷纷传阅,再加上他本人生的容貌俊美,带着冷清之感,外人称他为清冷公子。而这位小侯爷的手段也是在濮城中出了名的狠辣。这一点,沈空青在初见时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片刻,沈空青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院落,她负责的是后院扫地的工作。然而,当她回到院落取自己的工具时,院内的气氛却变得十分的不寻常。
一个不大又有些简陋的小院中,所有和自己的一样的粗使丫头,都齐刷刷的站在了院内。神情似乎都十分的紧张,站在一群丫鬟面前的是侯爷府中的贾嬷嬷。这位贾嬷嬷是掌管她们管事,此刻她的面色显然十分的恼怒,脸色气得微微的发红,两双眼睛更是圆睁着,瞪得老大,刚她看见沈空青远远的走过来时,她的怒火更是要立马要将理智冲破了一般。
她甚至没有等沈空青靠近,便大跨步走上前,发髻上的珠钗随着她快速的步伐一晃一晃彰显着主人的愤怒。
贾嬷嬷走上前来看着沈空青的脸,嘴角冷冷的笑着,对着她恶狠狠道:“好你个小贱人!偷东西都偷到我头上来了,看我不撕烂你这手脚不干净的贱人嘴脸!”
说完,她使出全身力气,伸手扬起,就要给面前的沈空青一个大大的耳光!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沈空青的脸,就被沈空青一只手稳稳的接住。
沈空青此时心中已经有几分明白,她唇角挂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主动招惹她,真怕是活腻了吗?她堂堂现代高级特工卧底,是她这种恶婆娘能随意欺负的?
“好,好,好个小贱种!你敢!你敢!?好大的胆子!”贾嬷嬷气得浑身乱颤,无奈自己的手腕被沈空青牢牢的抓在手中。
“贾嬷嬷,我还要问你意欲为何呢?”沈空青明亮的眸子冷冷的逼视着贾嬷嬷。
这时,一旁的翠竹上前,对着沈空青指着鼻子呵斥道:“沈空青!你偷了贾嬷嬷的金簪不说,尽然敢公然动粗!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怕被杖毙吗?”
在侯爷府但凡发现奴仆偷盗,给予的惩罚便是杖责致死。沈空青听完翠竹的话不怒反,笑,可是凌厉的眼神却让翠竹产生了惧意,不禁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那是在无数次生死搏斗之中历练出来的眼神,怎么会是一个下等丫头能够承受的压力得了的!
“哦?这位小姐说的话我反倒听不大明白了,你口口声声说我偷盗,证据呢?”
一旁刚刚气急攻心的贾嬷嬷听了,咬牙切齿道:“金钗就在你的床铺之下,证据确凿还容你抵赖?我这就是通报尚管事,叫他带人将你杖责致死!”
站在一旁的翠竹见贾嬷嬷出声,自己壮了胆子,说道:“何况今日起床,整间屋子就你没在,你没办法转移赃物才被例行的查房给收了出来,你如何抵赖?”
沈空青看着口口声声指证自己的翠竹,轻笑了出来。贾嬷嬷目光狠戾的看着她道:“你笑什么?你还笑得出来?”
沈空青依旧笑着,眼神中无不轻蔑的看着贾嬷嬷和翠竹两人,语气带着嘲讽:“我笑这陷害的人太蠢,我笑被骗的人太蠢,被人耍了还不知道。”
贾嬷嬷气急败坏,又扑上前去想要将沈空青这张言笑晏晏的脸撕碎,可是沈空青伸脚直直踢在她的腰上,贾嬷嬷‘哎哟’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囔囔着:“小贱人!你!你给我等着瞧,来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空青打断了。
“贾嬷嬷枉你在府中呆了这么多年,却连这等拙劣的伎俩也没能看明白,若是我偷了那金簪,又岂会蠢到将赃物藏在自己的床下?且不说不定期就会有人来查房,就是平日里生活在一个房里的丫头也会不经意发现,就算我偷了,凭我这个刚刚到府不过一月的丫头又怎么能够出府销赃呢?”没错,在侯爷府中,像她们这样的下等女婢,入府没有三月是不能出府的,这很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
院子中其余丫头的脸色都变了变,这院子里,除了沈空青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人入府未满三个月了。若是沈空青不是偷金簪的人,那么现在他们身上谁都有嫌疑了。这还了得,万一为了自保随随便便乱指证一个人岂不是活生生做了冤死鬼,想到这里,满园的婢女脸色都是一变。
沈空青眼眸一转看向倒在地上的贾嬷嬷,蹲下身子,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音量低低的说道:“贾嬷嬷,那送金簪的人,近日可有在夜凉如水的时候找过你吗?”
倒在地上的贾嬷嬷听到这一句话,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雪,她浑身抖地更加的厉害,而这一次并不是气愤,而是害怕。眼前这个面色有些微微发黄,眼神清澈明亮的小丫头,却在无形之中给了她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不知为什么她畏惧得控制不住的发起抖。而沈空青说出的话更是让她一怔,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贾嬷嬷与外院的尚管事素有苟且之事,但两人做得十分的保密,她自己也是万般的小心谨慎,因为在侯爷府若是发现下人私通,可是不得了的大罪过!是要活活杖责致死的!这金簪也是尚管事所送,所以被偷后她才会如此气急败坏,但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一切为什么会被沈空青知道?!
沈空青微微一笑,她前世身为特工卧底,不但要善于模仿,工于心计,还要不停的收集各种情报,尤其是……秘密。是人都有秘密,只要有秘密就能够收买为己用。
沈空青看着贾嬷嬷的眼睛,略带魅惑的缓缓说道:“贾嬷嬷可相信空青是遭人陷害的吗?”
贾嬷嬷听到沈空青的话,这才回过神来从地上爬了起来,背部和额头早已是冷汗淋淋,她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沈空青一眼,强自镇定面对众人:“我已经相信受沈空青是无辜的,你们这些下贱蹄子到底是谁手脚不干净!再不自己站出来,我就将你们统统打倒说出来为止!”
这时站在一起的婢女们都惊恐的纷纷为自己辩解,然而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贾嬷嬷被沈空青一吓早已是不想在呆在这个院子,看众人如此,拂袖道:“你们这群小贱人,我这就去叫人来。”说完抬脚欲走。
就在此时一个婢女跪了下来:“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我知道是谁!”
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的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婢女,生怕她乱指认到自己身上。贾嬷嬷收回脚,狠辣的看着她“说!是谁?”
那个婢女吞吞吐吐,抬头看了一眼盛怒的贾嬷嬷,伸手指向一边的翠竹大声道:“是她!是翠竹!我今早被尿意憋醒,朦朦胧胧看见翠竹把一样东西塞在了空青的床下!我亲眼看见的!”
翠竹闻言,‘咚’的跪在地上“不是我!贾嬷嬷不是我啊!她冤枉我!”
此刻的贾嬷嬷已经是思绪混乱,她早就不想管到底是谁偷了金簪,只想早点离开。此时听见婢女的指证,冲上前去,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翠竹粉嫩的脸颊上。翠竹被硬生生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了一丝鲜红的血。
“小贱人!你们几个!将她给我拉出去!”贾嬷嬷显然是将金簪被偷还有沈空青带给她的恐惧纷纷发泄到了翠竹的身上,吩咐两个婢女将翠竹拉了出去,翠竹还在不停嘶声力竭大喊饶命。
而贾嬷嬷自己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了,临走之前,她又看了一眼,在旁边淡淡微笑的沈空青一眼。眼神十分的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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