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空青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眼前这个少年无论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说出这一句话,都让她的心中最柔软的一处留下了一个印记。
兰香愣愣的望着百里臻,一脸的讶异,目光在沈空青与百里臻的面上来回观望,却不知道该不该立马出声阻止这个冲动的少年。
沈空青的右手附上百里臻紧握着自己左手的手背,笑容温情得仿佛要滴下水,双目感激的看着百里臻满是怜惜的脸,“多谢二哥的关心,可是辛夷已经嫁了过来,若是回去,又如何向义父交代?辛夷也会成为一个弃妇,沦为天下的笑柄,足以让百里家蒙羞。二哥,你可想过这其中的关联?”
百里臻脸上交错着无限的痛苦,“我原以为,你若是远离百里家便会自在许多,不会因为百里家的人烦心,可李衿悠却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留在他的身边只会吃苦,你本就不是百里家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理由需要为了百里家受这样的苦。”
百里臻或许永远也忘不了此时沈空青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温柔,连眼眸之中都蕴含着闪闪的银光,在寒冷的冬天,在他的眼前有一朵应该属于温暖春日的花,此刻就在他的面前开放,阵阵幽香。
因为太过温柔,太过耀眼,百里臻忍不住想要用手去轻抚这一朵娇嫩的花朵。
而身后却有一道戏谑的声音,将这一幕的幻想生生的击破,把百里臻拉回了现实。“小舅子想要带走弄月的妻子,怎么也不先问问我这个做丈夫的意见?”
沈空青三人顺着声音转过头去,只见花弄月挺拔的身姿斜靠在院门前,嘴角上扬,眼神戏谑莫测,一头银发用龙纹银冠束起,肌肤如雪在冬日懒懒的阳光照耀下,一半光亮,一半在阴暗处,显得朦胧。一身白衣穿在身上,这一次并没有不羁的将胸口敞开,而是穿着整齐。
尽管如此,可穿在他的身上却只显出了闲适懒散,好似那一份不羁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无论如何正经仙气的服饰,穿着在他的身上,只会让人觉得这个人是如何的像风,捉摸不定,捉拿不住。
百里臻此刻看到花弄月,却是怒火止不住的越升越高,他甚至在竭力控制自己将腰间的佩刀拔出来,向着这个风流无度的王爷劈过去。
“李衿悠妄你为大汤王爷,却如此对待一个女子,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沈空青无奈的笑了,若是白王知道羞愧,会在乎别人的目光,又怎么会是现在这幅放荡不羁,将皇名改动,流连烟花之地的白王?
果然,花弄月听得百里臻这一番义愤填膺的指责,只是勾着唇,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满身怒气的百里臻,“哦?李衿悠,这个名字,我真是好久没有听人提起,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个名字。”
百里臻看着花弄月这一幅丝毫不解释,只是微笑着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么。他狠狠的咬牙,牵起了沈空青的手,拉着沈空青向着院外走去,“白王这门亲事百里家高攀不起,百里臻这就将三妹带回。”
沈空青吃惊的看着百里臻,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她告诉其中利害之后,百里臻还会选择将自己带走?
百里臻冲动,年轻气盛,但他并不是一个鲁莽没有脑子的人。连柳氏的死,他也能够为了百里家忍耐下去,如今又是为何?
沈空青不明白,她任由自己跟着百里臻走到门口。花弄月就站在那里,就在百里晏一脚踏出门槛时,伸出手挡在了他的面前,拦住了百里臻的去路。
“百里二公子,我以为你们百里家的人都是城府深厚,老谋深算之辈,没想到你却如此有趣,你以为这一门亲事是她愿意便嫁,不愿意便不嫁的吗?更何况她与我已经拜过天地,是真正的夫妻,无论我与她之间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与你这个娘家的哥哥毫无关系。你明白吗?”
这时候,一直看着事情发展的兰香,也跑上前来,拉着百里臻的衣袖急切的劝解:“二公子,不要啊。”
百里臻的面容上纠结万分,他的心十分的难受,这种难受,与柳氏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可都是如鲠在喉,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只是在那里折磨着。
沈空青对他的母亲有恩,他想要报答她。所以他想要让沈空青远离百里家,可是他错了。花弄月对她并不好,柳氏的悲剧,他不想会在沈空青身上重演。
听到花弄月如何对待沈空青的消息,听到街头巷尾对沈空青的嘲笑,柳氏每日压低的抽泣的模样,好似换成了沈空青的样子,扯得他的心硬生生的疼痛。
“二哥。”
百里臻回过头看向沈空青,只看到那一抹耀眼的笑容,晃得他的眼睛有点发酸。
沈空青心中复杂得似有千言万语,百里臻怕是着世上第一个对她如此的人。她心中高兴,可是为何每一个人都会小看她?认为这样的困境就会难倒她?
“辛夷不会变成第二个柳一诺,所以我希望能够留在这里,这是我的选择。二哥若是相信我,便由我独自走下去。”
缓缓的,百里臻紧握沈空青的手,一点一点的,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