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月神情微微一愣,只听见沈空青继续道:“南疆的奇毒,每月都要服用相依的解药,却一辈子都解不开,即便是解开了,也只能一日一日的衰弱下去,这还不够,谁知道我的体内还有另外一种谁也不知道的毒,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花弄月简直不敢相信沈空青所说的话,将沈空青的手抓的紧紧的,花弄月聪慧过人,沈空青这样说,他已经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江为了在京城安插眼线,竟然该碰他的人!花弄月的眼中煞气尽显。
“是百里江!”花弄月几乎是压低了声音低吼着。
沈空青只是默默的点点头,“殿下,我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请你……”沈空青说到这里,声音停了一下,又将笑容挂在了脸上,一双明眸黯然的看着花弄月,晨光透过窗户,斑驳的阳光点点的洒在沈空青的脸上,透出一丝朦胧,唇角的微笑更加刺痛了花弄月的眼睛,无奈的神情让花弄月看在眼中,心中却疼痛无比。“莫要为难我了。”
花弄月的心尖仿佛被锥子狠狠的刺中,疼得他连同眼睛都红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直的线,心中眼中都是沈空青隐忍又无奈伤神的脸。花弄月的胸口闷闷的,眼前沈空青的那张脸仿佛和小时候记忆中的那个隐忍的小脸重合在了一起。那个以前老是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蠢蛋,那个连他走了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的蠢蛋。
“我会治好你的,本王一定会治好你!”花弄月将沈空青抱在怀中,脑中都是怀中的人为了自己偷墨汁染头发的脸,是双手捧着两人发丝的情形,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自己身边,握住自己双手的温度。“不要想百里晏还是百里臻,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治好你,不要管百里江对你的威胁。”
沈空青伸手伏在了花弄月的背脊上,那一头散落在背脊上的银白发丝被沈空青紧紧的握在手中。花弄月手上的表情,还有那藏不住的怜惜与心痛的眼神,让沈空青的心痛得无法停止,脑海中都是那个小小的人影追赶着黄土上渐行渐远的马车,一声一声的喊着‘花姐姐,花姐姐,花姐姐’。
沈空青的脸上满满都是歉意,对于花弄月的歉意,也只有在花弄月看不到自己脸的时候,沈空青才能将对于他的歉意,毫不保留的呈现在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空青在心中默默的一遍一遍不停的道歉。她没有办法了,不能让百里江将自己永远掌握在手中,她需要利用花弄月,沈空青缓缓的闭上眼睛,将满目的伤神掩藏。
自从沈空青对花弄月坦白之后,花弄月依旧对沈空青恶言相向,时不时就会骂她蠢,骂她傻。
沈空青知道他在气什么,每每也不和花弄月争辩,只是扭过身不理他。每一次没过一会儿,花弄月便会骂骂咧咧嘴中没有好话的找沈空青东拉西扯,又别别扭扭的道歉。
这一段时间花弄月总是陪在沈空青的身边。有时沈空青坐在院前看书的时候,听到动静也会抬眸便看见花弄月风流倜傥的走了进来,手中总是会拿着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有时候会是价值不菲的首饰,有时候是路边小摊上不值钱,却相当有趣的小玩意儿。
沈空青就会十分无奈的告诉花弄月,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又会在花弄月扬言要扔掉的时候抢过来,吩咐一旁的兰香拿去收好,久而久之,东西越堆越多。花弄月就干脆命人用上好的奇木做了一个大箱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好。
今日沈空青正在品着新鲜的碧螺春,就看见花弄月从院门走了进来,手中竟然拿了一支小娃娃爱玩的拨浪鼓。
走到沈空青面前还炫耀的晃动了两下,眉梢一挑,桃花眼波光潋滟的看着沈空青道:“拿去。”
沈空青好笑的接过手,将拨浪鼓在手中摇晃了两下,清脆的击打声响起,沈空青无奈的对着花弄月道:“拜托我的殿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你明天还要拿一串糖葫芦还哄我吗?”
花弄月在沈空青的身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的想了一下,言语之中无谓的道:“也好,我还没送过糖葫芦呢。”
沈空青摇摇头,将手中的拨浪鼓交给一旁的兰香,叫兰香拿去大箱子里收好。再转过头来对花弄月道:“你再送,箱子都会装不下了。”
花弄月无所谓的道:“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做一个大箱子,不然就在寻个房间。以前你老是眼馋这些东西,本王大发善心,你还不领情。”
沈空青一愣,便微笑起来,只是眉眼之中藏着一丝阴郁,花弄月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自己好,这些她都知道。花弄月每天都送自己各种各样的东西,送辛夷小时候喜欢又得不到的东西,都是花弄月对她的歉意。
花弄月自责自己没有早日找到沈空青,自从知道沈空青的毒之后,花弄月除了陪自己,就是在命人暗地里寻找名医名药。每日即便是神采飞扬的进来,可是俊朗的眉宇之间依旧带着藏不住的疲倦。
就在现在,花弄月打着哈欠,以手撑着自己那颗脑袋,眼眸微阖。喃喃着说道:“总以为找不到你了,没想到绕了一大圈,你还是嫁给了我。”
沈空青伸手摸着花弄月的头,像是再给白毛大型犬的脑袋顺毛,一下又一下。花弄月还在入梦之前,喃喃的说了一句舒服。
兰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沈空青与花弄月之间的气氛,竟然是如此的让人心中止不住的觉得温暖。好像两个相伴了许久的人,静静的坐在一起,就像一副色彩清淡,却让人挪不开眼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