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秋铁定没想到她心目中百毒不侵,吊儿郎当的我会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个爱哭鬼,当即嘴角抽了抽。不过,好在她心里承受能力比较高,嘱咐肖悦几句之后,便扶着我走了,临走前,我恍恍惚惚听到她对肖悦说叫人什么的。
等再次见到处理完后续事务的肖悦时,已经是晚上了,我正支着独脚,抱着人烟稀少的博知楼前的一棵大树,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我不要去医院,不要去,言秋,我不看了,还不行么?”我不住抽噎,都说人受伤的时候,最容易变得脆弱,我也免不了俗,只要一想到医学院的研究部是去校医院的必经之路,我神经即刻过敏,死活不要去。
言秋不敢近身,盯着路灯下我那染了血迹的帆布鞋鞋面,皱眉,“云若,你的脚需要及时救治,你就不要耍脾气了。”
“不要,我不要去。”不敢去,我定定摇头,“你带我去A大医院好不好,我不要进咱们学校的医院。”
肖悦走上来,“怎么,我那边都处理完了,你们还在这边。”
言秋侧过身子去看她,“刚走到这里,云若就死活不让往前走了,还说不要去本校医院,肖悦,她这个样子,我实在是应付不了,你来处理。”
肖悦移到我身前,伸出的手在望到我一脸泪水时停在半空中,“小若,那个女生已经承认了。她会承担你所有的医药费,你不用担心。”
什么嘛?人家才不是为了那几百块钱,不被理解的痛苦和重生后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一起袭来,压的我招架不住,哇的一声,继续哭。
“我…我才不是为了那几百块钱,我只是…只是不想进校医院,肖悦,你们带我去A大好不好?”
唔,脚越来越疼了,肖悦,你再不答应,我真心会哭到明天早上的。
虽说博知楼这边晚上人极少,但不至于没有人,于是,我的哭声引来了几个观看者。
瞪回路人好奇的眼神,肖悦使出杀手锏,“云若,舍规第十条是什么?”
“不得做有害个人健康的事,否则,否则罚吃一周青菜。”我反射性答道。
“那你现在的行为,是属于自虐吧!”
抱起双臂,肖悦冷笑,“你是要吃青菜,还是立马跟我去医院上药?”
青菜多好啊!补充多种维生素,有利于维持身体健康,我要吃青菜,我不要去校医院。
“我吃一周青菜,你不要逼我去校医院,我说真的,你真不要逼我了!”
我搂紧了树,活脱脱一只大型的考拉熊。
肖悦气结,指着我的眼,“你…你…算我跟言秋倒霉,言秋,过来,我们带她去A大,真是倒霉催的,我上辈子是不是欠她钱了?”
肖悦说的狠厉,我却在一瞬间感觉到浓浓的关怀在心底流淌,曾经经历的不安,黑暗,委屈,仿佛都被涤净。人生得一如斯好友,足矣。
扶着二人走了两步,手机响了。
是俞随风打来的,我这才想起他可能还在约定的地方等我,连忙接通电话,道:“俞学长,对不起,我有点事,今晚去不了了,过几天吧!我到时请你,这次真对不住。”
俞随风一如既往地好说话,不过,他是停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好,那你先休息吧!”
我又唯唯诺诺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嗯,就是这样,你不用出来了。”
“……”
“好,那拜拜。”肖悦合上清明节时花三千块大洋买的手机,怒视我,“给悠悠打的,真是,你这个死孩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其实这么难缠呢?你说你,自己学校医院不去,非要去A大,崇A厌Z也不是你这样的啊!死孩子……”
她这话,说的甚好,我嘟嘟嘴,忍不住破涕为笑。
博知楼离学校后门比较近,离A大医院比较远,从路程,我的情况等方面考虑,我们直接走往学校后门,再从那里打的一路行到A大医院。
后门那里停了辆车,我看着有些眼熟,一个感慨,没忍住,兴致勃勃道:“你们看那辆车,我好像见过。”
肖悦:“许多车,一到晚上,外表看着都一样。”
言秋:“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但是,有相同的车。”
我:“……”
言秋:“也许你曾在某个特定的地点见过它。”
我:“……”言秋,你刚才说的话,好像跟古典文学不沾边吧!哦!你肯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看哲学。话说哲学不是先在研究‘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问题?’你什么时候看的如此多了?
这时,车门开了,一个人出现,然后他三两步走到我身边,深深地看着…肖悦,“她这是怎么回事?”
肖悦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抬高我的脚,她若无其事道:“俞学长,还不是这样?”
路灯不太亮,但俞随风直勾勾的盯着我脚看这件事还是让我耳根红了,无力收回脚,我委婉地打圆场,“俞学长,啊!那个…我不小心弄的,没事,一点小伤,呵呵,呵呵。”
掐一把肖悦的手腕,我示意她走。
可肖悦偏不,在俞随风面前,她一改之前半花痴样,成了个面部表情的冷酷的女人,“俞学长,我们云若神经有点粗,很多事,她看不出来,我呢,也不打算提醒,所以你心里藏着什么赶紧说,也免得其他人误会,害云若一而再再而三受伤,喏,两天前是茶瓶,今天是脚,以后会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是说什么呢?粗神经,肖悦你丫的才粗神经,还有什么藏着掖着,我怎么听不懂?
动了动脑子,我好心插话“俞学长,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这边是临着教师公寓,他多半是回家看柳姐的。
明明俞随风看肖悦的眼神是冷的,怎么一到我这边就变成了温柔的,缩了缩脖子,我继续道:“那个,学长,再见。”
戳戳肖悦的手臂,“肖悦,走吧!”
肖悦不悦,凉凉甩了我一眼,“你个傻子。”
娘哎!肖悦你今天是吃火药了还是吃炸弹了,为何一肚子脏话,为何所有的脏话都泼在了我身上,关爱,关爱身心受创者知道不?
“等一下,我送你们过去。”俞随风扬起嘴角,看的我心里刮过一阵阵凉风,娘哎,这个世界,忒玄幻了,俞随风变脸比六月的天还快。
五分钟后到A大医院,下了车,言秋去挂号,肖悦陪我在外面等着,俞随风则去停车了。
拉过肖悦,我警惕地望望四周,“肖悦,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肖悦用一副我就知道你不明白的眼神看着我,停了几秒钟,然后,淡淡地笑了,揉着我的头发,“小若,我真怀疑你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此简单的头脑,竟然没被人卖了,嗔嗔,嗔嗔,给你工作的那些人脑子肯定也不好使。”
我:“……”
你觉得有着一颗简单脑子的我能够考的上z大么?
言秋挂号走回来,“诊室在三楼,电梯坏了,只能走楼梯。”
我觉得言秋表情很惆怅,其实我也惆怅,电梯坏的话,我就必须走楼梯,走楼梯的话,我们三个就会越加受累。
“我来背她吧!”
“不…”
‘要’还没说出口,肖悦和言秋同时松手,我重重趴在了一方宽阔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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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更……。亲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