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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水柔来到苏府已有三日,这天,柳氏邀请她和柳姨妈与苏家人用膳。

“紫儿,难道你连吃饭都要戴着面纱吗?”梅水柔坐在餐桌旁,看着苏紫卿脸上飘扬的紫纱疑惑地问道。苏紫卿浅笑盈盈地说道:“紫儿已经吃过了,只是来看看表姐、姨妈你们,陪你们说说话。”“紫儿,”梅水柔闻言顿时双眼含泪道,“紫儿,都怪我和娘,来到府里让你如此劳累,你原来不必天天戴着这紫纱的……”

苏紫卿看着她快要滴下来的眼泪,心中嘲讽了一声,表面上却连忙拉住她的手道:“柔表姐,你别自责,没关系的,紫儿不介意天天戴着面纱。”虽是在为梅水柔开解,却是坐实了梅水柔和柳姨妈的到来,让她被迫天天戴着面纱的感觉。梅水柔拿着帕子擦眼泪的手僵了一僵,然后露出可怜柔弱的脸蛋,咬唇道:“紫儿,我……唉,表姐我不会说话,但是这三天来,你和雯姨妈经常来看望我和娘,虽然我已经没了爹,但是这种关怀,真的让我很温馨,你们让我有了家的感觉……雯姨妈,柔儿要谢谢你,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把紫儿当作亲妹妹来疼爱,一定会和铭表哥、苏姨夫还有您一起照顾好她……”泪水缓缓滴落下来,充斥着梅水柔的感动和真诚。

“水柔,你……”柳氏闻言一怔,紧紧看着梅水柔的秀美的脸庞,心顿时软了,道:“水柔,你真是个好姑娘,你也放心,我一定会招待好你和霞姐姐的,更会把你当作亲女儿一般。”苏紫卿看着这一幕,柔荑微微握紧:好一个梅水柔,这么快便了解了苏府最受宠、最疼爱的是谁了,更是以此来打动柳氏的心——不愧是前世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狠毒女人!不过,聪明并不代表自己就任她胡闹,见一旁的柳姨妈有些不满的神色,心中一动,然后一双凤眸带水,拉着梅水柔柔声道:“水柔表姐,你……你对我真是好,紫儿真的是没有想到,相信你一定是把我娘当作了生身母亲一样看待了吧?以后,我们姐妹俩就一起孝敬我娘和我爹好不好?”

柳姨妈端茶的手僵在那里,随即表情有些愤怒:水柔这丫头,真是可恶!这么快就像丢下我这个亲母,去投奔柳雯那个贱人了?!果然是个小贱种,一见到财富和荣耀就不要我了!她如此想着,一把拽过梅水柔,恨声道:“水柔,你真是放肆!你亲生母亲还在这里,你却奔着荣华富贵,想要认雯妹妹作母亲吗?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丫头!”柳氏有些震惊地拉住她要打下去的手,高声道:“霞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雯妹妹,我这个女儿啊,最喜欢攀附权势,你别理她。”柳霞不屑地甩开她的手道。柳氏既尴尬又有些无奈地缩回手,然后劝说道:“霞姐姐,水柔她不过是——”不知为何,她内心竟有些动摇,毕竟能有多少女儿,能让母亲骂她攀权附势?“是什么?!”柳霞冷哼道:“哼!雯儿,我和你说,这个女儿我最了解了,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了!”而梅水柔已经惊呆,感受到连周围的婢女都向她投来不屑鄙视的目光,她顿时一阵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这个笨蛋母亲,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装的吗?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只是想要取悦柳氏,博得她欢心,为自己母女俩作打算吗?笨蛋!什么都看不出来,居然说自己攀附权势?!她呢——偷偷爬上了当初的梅公子的床,怀了自己,这才有主母的位置!不然,以她那个低贱的丫鬟生的庶女的位置,怎么可能是梅府的主母?!还有,这么多年来,不是自己的作用,她怎么可能坐稳主母的地位?!现在呢?居然指着她的鼻子骂!一点儿脸面都不留!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这个母亲又蠢又笨,她的嫡妹柳雯却又高贵又大方,不仅地位高,而且嫁得好?!不,这不公平!

苏紫卿见事情按照她的想象发展,紫纱下的绝美脸颊上浮现出笑意,接着拉住梅水柔的手,装作手忙脚乱地说道:“柔表姐,你别伤心啊,霞姨妈她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可别哭了啊……”说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柳姨妈一听,又是一怒,随手打了梅水柔一个巴掌,吼道:“哭什么哭?!整天装柔弱,有什么好哭的?!再哭我就……哼哼——”梅水柔恨恨地咬牙:不是你让我整天装柔弱的吗?!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在柳姨妈如此暴怒的情况下说了,听到柳姨妈威胁的话语,她止住了眼泪,一副可怜到极点的样子。

“霞姐姐!你这样有点过分了。来,水柔,别哭了啊!”柳氏轻轻说道。柳霞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雯儿妹妹,你就别安慰她了,她过一会儿会好的。来,我们接着用餐。”“……”柳氏默默无语,示意丫鬟们把梅水柔搀扶回去,然后接着与柳姨妈一块儿用餐。苏紫卿犹豫了一下,道:“娘,我去陪陪表姐。”“好孩子,去吧。”柳氏求之不得,就怕女儿不同意,一听她这么说,连忙说道。柳姨妈冷哼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苏紫卿刚欲出门,却无意中看到了苏然的身影正往这儿来,她看了看身后,想起那天见到苏然,眼睛就陡然亮了起来的柳姨妈,心头飞快地转着念头,生怕爹会被柳霞迷住,便转身又走到柳氏身边,叹气道:“娘,紫儿还是不去了,表姐她正在生气,紫儿去了,怕是会让她有些羞愤。”

柳氏微微点头道:“也好。”然后便见到苏然来了,连忙笑着迎上去:“老爷!”柳霞也起身,手中捏着帕子,羞羞答答地走来一福身:“丞相妹夫。”“你们都坐下吧,不必多礼,刚才我好像瞧见水柔那丫头哭着回了院子,怎么回事儿啊?”

“这……”柳氏本还犹豫着该不该说,柳姨妈便重重叹了口气道:“柔儿那孩子,从小被我惯了坏了,刚才我说了她两句,她受不了,结果就……唉!都怪我啊,看看紫儿,被雯儿教育得多好!”“哦,是这么回事儿。”苏然皱着眉听她讲完,轻轻说道。

“丞相妹夫啊,霞儿想着,你年纪也没我大,我却喊你妹夫,心里总归有些不习惯,不如……”柳霞转了转眼珠,娇声说道,“我现在和柔儿住你府里,干脆也喊你老爷好了!”好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苏紫卿的目光凌厉起来,又很快收敛,静静看着苏然,若是爹愿意,那就算了吧,反正这女人早晚也会滚出丞相府的,让她多喊几天,等到计划破裂,反而能给她一种沉重的打击吧……

苏然略显诧异地看了柳姨妈一眼,随即瞥了瞥柳氏的神色,见她脸上也有不满之色,本想拒绝,却看到柳氏给他使了个眼色,苏然在心中哀叹一声,然后露出儒雅俊美的笑容:“没问题啊,既然这样,不如本相也叫你……”霞儿?柳霞心中充满了期待,她杏眼充满了爱慕之意地盯着苏然。然而苏然沉痛地说道:“大姐。”

噗哧——苏紫卿差点笑出声来。柳霞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她娇声说道:“老爷!不如您就叫我霞儿好了,毕竟雯儿是我的妹妹,你这样叫我也没什么问题。”“这……礼数不可费啊。”苏然为难地说道,一脸无奈之色。柳姨妈愤愤地盯着他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明艳一笑道:“好吧,您还是叫我梅夫人好了。”总会有一天,你会叫我霞儿,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

“梅夫人如此说便是了。”苏然入座,然后温和一笑。柳姨妈被他的笑容迷住了,痴痴地望着他,脸上不禁流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苏紫卿阴阳怪气地问道:“霞姨妈,你还好吗?怎么了?盯着我爹看干什么?爹,你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别在霞姨妈面前丢脸喽!”

柳姨妈双脸一红,更显明媚:“哪有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发呆罢了,倒叫紫儿你笑我这个姨妈了!”“姨妈哪里的话?!”苏紫卿轻柔一笑,声音娇婉动听,“好了,爹,娘,姨妈,你们快用餐吧,紫儿坐在旁边,不打扰你们了。”柳姨妈瞥了她一眼,见她真的垂下眼帘在想些什么,不再言语,便低头一笑,然后故作疑惑地问道:“铭儿那孩子没来吗?”“铭儿他……可能在练剑吧,他比较用功……”柳氏连忙说道,心中暗叹道:铭儿他一直说霞姐姐和柔儿不是好东西,她怎么敢把他叫来?

“哦,是这样啊。”柳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笑道:“那好吧,只有紫儿一个人在这儿多无聊啊,不如把她的庶出兄弟姐妹们喊过来陪她?”“府中……没有庶出的。”柳氏支支吾吾地说道,苏然的眉头锁了起来。“什么?!怎么可能嘛!梅府那边,柔儿还有几个庶出的妹妹和弟弟呢!”柳姨妈吃惊不已,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忽然仿佛意识到自己失态一般,她朝苏然妩媚一笑,又坐了下来,轻轻地道:“雯儿,不是姐姐说你,但是府中没有庶出的,总归会让人以为你狠心善妒,把庶出的杀光了!老爷,不知道你有没有去那些姨娘小妾屋里啊?!”“我……”苏然被她这么一问,觉得不太好听,但是还是老实回答道:“我有的时候会去。”

柳姨妈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高声说道:“哎,那怎么会生不出庶子庶女出来啊?!”

此言一出,柳氏的神色既显得慌乱,又显得气愤,而苏然的脸渐渐沉了下来,唯有一旁的苏紫卿,眸中透出暗晦不明的光芒,一丝冷漠从她眼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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