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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这一天,一大早,赵氏便让人备好了带有御史府标志的马车,最大最舒适豪华的是老太太和夫人、大小姐坐的,一辆是两位庶小姐坐的,还有一辆普通的是丫鬟仆妇坐的。

宋清玉带了两个贴身丫鬟香云和香蕊,吩咐奶娘看屋子,领了一个得力的媳妇拿衣物。今儿她穿着一身火焰般明亮的衣衫,里面穿着樱红色搀杂粉红色的缎裙,裙摆上绣着几只蓝色白色的蝴蝶,腰间系着一只羊脂玉佩,用来压裙角。上身穿着粉色的用银线绣着祥云的薄袄,外面罩着水红色的水纹外袍。奶娘用珍珠串子为她绾发,梳了个双环髻,垂下的秀发,编了几个细辫子,簪上新得的梅花琉璃簪子,两边戴上赤金兰花玛瑙流苏,流苏垂在耳边,稳重中多了几分俏皮,戴着东珠耳钉,脖子上戴着璎珞圈,腕上戴着一只羊脂玉镯,披着白色的滚白边狐裘大氅。

行走之间,钗环叮咚清脆,端的是华贵、精致,做足了嫡女的架势。

走到老太太和赵氏马车旁行礼,老太太撩开帘子赞道:“大丫头穿的很体面,上车吧!”

“是,祖母。”宋清玉踩着圆木凳子,略提裙角上了马车。

宋映菡在后边的马车上,撩开一点点帘子,看了个正着,心里暗恨:凭什么她要穿红色,我就得穿别的颜色!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脚下。

马车缓缓的开始前进。

宋雪卉觉得往里灌风,忍不住斥责:“大冷的天撩什么帘子,冻死了!”

宋映菡“刷”的一下放下帘子,冷笑着说:“嫌冷啊?做了嫡女就不用受罪了,二姐姐不知道嘛!”

“懒得理你!”宋雪卉心里也瞧不上她,冷冷的说。

到了“寿王府”,管事婆子迎了上来,欢喜的说:“御史太夫人和夫人来啦!快里边请,我们主子在厅里等候多时了。”

老太太笑着说:“您去忙吧,我们也认识路。”紫琴笑着将礼物奉上。

婆子身边的丫鬟收了礼物,登记在册。婆子欢喜的说:“哪能啊,您是贵客,快请进。”

老太太不再推辞,由赵氏扶着进了大厅,三个孙女小心的跟在后面。

赵氏昨日就嘱咐了,进了寿王府,管住口舌,跟紧脚步,莫要失礼。三个女孩为了长自己的脸面,自然不敢丢人。

进了厅里,已经来了十几位老夫人和夫人们,老王妃站起来迎客,老太太带领着自家女眷行礼,道万福。

老太太是从三品诰命,见了老王妃是要行礼的。老王妃满面红光,笑着招呼:“老姐姐坐在这边,咱们几个老家伙一起聊聊天。让你媳妇随着丫鬟去花厅,她们年轻的都在那边呢!”

老太太笑脸相陪:“大家都来啦!”

赵氏连忙行福礼:“太妃娘娘,这是妾身不争气的女儿们。”冲着三个女孩说:“过来给太妃见礼。”

三个女孩,宋清玉在前,宋雪卉和宋映菡在后,一起半蹲礼:“拜见太妃娘娘。”

老王妃一看就知道哪是嫡庶,笑着对前边的宋清玉说:“真是个明丽的小姑娘,模样俊俏,有礼有度,难不成你就是她们那群老家伙说的,会背女论语的女娃娃?”

“清玉愚昧,只会读书而已。”宋清玉丝毫都不慌乱,回答的有礼有度。

“一会子会有宴会,到时候可要好好表现表现。”老王妃笑眯眯的说。

“是。”宋清玉低着头,恭敬的说。

老王妃抓着老太太的手,去给旁人介绍。

赵氏领着女儿们,去了隔壁的花厅,几个夫人正围着寿王妃欢欢喜喜的聊天,赵氏凑上去,笑着请安。

王妃挥了挥手:“你这丫头,怎么才来,快坐下。”赵氏应声坐在椅子上,和旁边的夫人们打招呼。

赵氏做姑娘那会子,和寿王妃是好姐妹,只是外人知道的不多。

“这是你的女儿?和你真像啊!”寿王妃看着赵氏,拿帕子掩唇笑道。

不等赵氏说话,宋清玉等人便行了半蹲礼:“拜见王妃娘娘。”

“免礼吧!你叫什么名字?”王妃看着宋清玉,笑着问。

“小女名叫清玉。”宋清玉温婉的低头。

“嗯,好孩子,你郡主姐姐在暖阁待客呢,你和你的小姐妹去暖阁玩吧!”王妃笑着说。

“是。”宋清玉行了一礼,随丫鬟走出去。

走过长廊,离得很远就听见了欢声笑语,领路的丫鬟笑着说:“小姐,前边就是,您进去吧!”

宋清玉和两个妹妹进了暖阁,暖阁很大,里面热热闹闹的,各府里的小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的,根本没人注意她们进来。

宋清玉瞅见人最多的一拨小姐里,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明眸皓齿、姿色甜美的女孩,如柳般的秀眉,眉宇眼角满是甜甜的笑,水灵得能捏出水来,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笑颜,甜美可亲。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显得楚楚动人,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盘成发髻,其余垂在颈边,更衬脖子白质修长。穿着一身樱红色祥云纹宫装,梳着飞天髻,头上插着红玉珊瑚簪子,发髻中间竖插着鎏金蝶恋花样式的簪花,簪花垂坠着流苏,荡漾在双眉间,十足的贵气逼人。

宋清玉走上前行礼,心想:坏了,撞衫了。宋映菡忍不住的扬起嘴角,看吧,得瑟什么啊!快要挨收拾了。

那女子正是寿王府的郡主,温熙郡主周凌霜,看着一身红衣的宋清玉,嘴角的笑容略淡了些:“你是哪家的贵女?”

郡主身边的贵女们,都穿着或粉或绿的衣衫,履行自己陪衬的角色,见了年纪虽小却一身红衣的宋清玉,小声议论起来。

“拜见郡主,小女是宋御史府上的嫡长女,小名清玉。”宋清玉行着半蹲礼,身子微欠,不卑不亢。

“几岁了?”温熙郡主一听,并不是高门贵女,态度更冷了。

“年满八岁。”宋清玉觉得腿有点酸了,郡主还是不肯让她起身。

宋雪卉有些害怕,宋映菡暗恼:她一人触霉头,自己也要挨罚。

温熙郡主笑着说:“你穿的衣服还真好看。”

宋清玉温婉的笑了:“郡主穿红色,华贵无比,姿容天成,小女不过是蒲柳之姿,况且年纪幼小,只能以此增色,让郡主看笑话了。”

温熙郡主听了,心里舒服的很,一个小小三品官之女,如何与自己这皇家贵胄相提并论,便让她起身:“起来吧!你去寻相熟的小姐妹说话吧!”

“是。”宋清玉带着两个妹妹告退了。

郡主和方才的贵女们又轻声的聊了起来,宋清玉听见是什么“郡马爷”“贵婿”什么的。宋清玉三人走到一处空桌那里,姐妹三个坐在一起,聊起了刚才的事。

“郡主长的真好看。”宋雪卉羡慕的说。

“咱们长大了,自然也不差。”宋映菡不以为然的说。

“也是,贵女们,哪有长得真丑的。”宋雪卉赞同的很。

两姐妹一言一语的聊了起来。

宋清玉回忆着,上一世,自己嫁入侯府为妾,听见婆子们议论,有一位郡主,第一任郡马爷一直有个外室,郡主三年无孕,便与郡马爷和离了,郡主第二位夫婿,是个纨绔子弟,喜好男风,郡主发现后又和离了,后来回了寿王府,进了家庵,不再问世事。

郡主已经及笄,到了出嫁年龄,或许已经和第一任夫婿议亲了吧!自己年纪幼小,和寿王府非亲非故,也没有必要提醒,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吧!

这时候,有两个约莫八九岁左右的贵女走了过来,坐在宋清玉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一个鹅蛋脸圆眼的贵女,笑着问她。

宋清玉笑着介绍:“我是宋御史府的嫡长女,小名清玉,这是二妹妹雪卉,三妹妹映菡。”宋雪卉和宋映菡都笑着点头示意。

“哦,我是怀化大将军府的嫡女杜雨蝶,下雨的雨,蝴蝶的蝶。这一位是户部尚书的嫡女李静荷,安静的静,荷叶的荷。”杜雨蝶笑着说。

宋清玉寻思着,哟,都比自己的爹厉害,虽然以后自己是丞相之女,现在爹爹只是御史中丞而已。便站起来行礼:“拜见两位姐姐。”宋雪卉和宋映菡也连忙见礼。

杜雨蝶和李静荷也起身还礼,李静荷笑着说:“快坐吧,咱们不兴这个。”

五个娇花似的小姐围着圆桌而坐,圆桌上有五盘精致的点心。丫鬟们上了茶,恭敬地退了下去。

杜雨蝶开心的说:“宋小姐,芳龄几何?”

“八岁,姐姐们呢?”宋清玉笑着问。

“我九岁,荷姐姐也九岁,她生日大些,你年纪小,便是妹妹了。”杜雨蝶性子跳脱,活泼的很。

“我们虽然是初次见面,可是年龄相仿,日后也免不了经常走动,不如喊你们的闺名如何?”李静荷温婉的说。

“好啊!”宋清玉觉得,嫡女间倒是可以交交朋友,做做闺中密友。

宋雪卉和宋映菡是庶女,不敢插嘴,觉得有些闷。

李静荷看向宋雪卉和宋映菡说:“这两位小妹妹可以随意走动走动,多去交交朋友。”李静荷指的方向是庶女们扎堆的方向,凭她们的身份,倘若有幸被嫡母带出来见世面,是要去庶女扎堆的那边。

宋雪卉面色有些难堪,宋映菡撇嘴一笑说:“走吧,二姐姐,这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宋映菡见状,伏在宋雪卉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喜得宋雪卉眉开眼笑。骄傲的看向宋映菡,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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