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皇后的凤仪宫
皇后身穿一袭明黄色滚大红宽边绣着凤凰牡丹的妆花缎常服,梳着凌云髻的发上只简单地佩戴着赤金吐珠凤钗并几支凤头簪,保养得宜的瓜子脸上只上着一层淡淡的妆,容貌姣好,面如朝霞,朱唇欲滴,不难看出也是个大美人,不过不同于文德妃的妩媚动人,皇后周身更显雍容华贵、端庄得体。和顺帝的这位皇后姓展名梦婷,出身于汾阳郡王府,是现任汾阳郡王的嫡妹,身份高贵,平日里也颇受宠爱,现生有两名皇子和一名公主,即年方十一岁的大皇子唐宸华、年方五岁的七皇子唐元华和年方九岁的二公主唐怡芸。
此时,展皇后正坐在三屏山水大理石罗汉床上,手捧彩绘八宝纹盖碗,轻抿了口碗中的极品大红袍,慢条斯理地道:“蔡姑姑,你怎么看刚才宸儿和芸儿说的事呢?”
蔡姑姑乃是展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也就是凤仪宫女,为从四品女官,侍候了展皇后多年,颇受展皇后的信任。
蔡姑姑侍候展皇后这么多年,对她的心思也有几分了解,知道展皇后说的就是方才用膳时唐宸华和唐怡芸提起的关于文绿翩的事。略想了想,道:“娘娘,奴婢倒觉得这是好事,无双郡主跟娘娘本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若是无双郡主是真心跟二公主交、好,那也不错;若是为了其他的原因,娘娘,二公主冰雪聪明,也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算计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娘娘看着么?”
展皇后沉吟了下,道:“你说得对,本宫就静观其变吧。”文绿翩深得皇上和太后的欢心,跟她交好总比跟她做敌人要好。
……
文绿翩的一番改变,有心之人自然看得见,不但毓秀宫、凤仪宫谈起,就连瑶华宫也不例外。
瑶华宫乃是万贵妃的居所,万贵妃娘家身份也很高,乃是大秦三大国公府之一的曹国公府。万贵妃就是曹国公万光宗的嫡长女。曹国公府乃是世袭罔替的,祖上是开国元老之一,只要不是犯了大逆不道或谋逆之罪,曹国公府就能一直延续下去。
万贵妃早年也很受宠,否则也不会连续生下了二皇子唐景华和三公主唐怡诗,只是近些年来随着新人进宫,所受的宠少了很多。
此时万贵妃正在训示着二皇子唐景华。
“景儿,母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啦?不要去招惹文绿翩,她身后可是有着皇上、太后、恪靖侯府,甚至还有晋王府和靖王府,你是想一次性把他们都得罪了是吗?母妃都快被你气死了!”万贵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唐景华人并不笨,只是处事容易冲动,下午离开后回过头来想想,他就知道自己被文绿翩耍了,以他的个性,自然不肯罢休。
“母妃,你先别气,文绿翩胆敢戏弄儿臣,儿臣绝不会放过她的,否则儿臣岂不是什么面子都没有了?”唐景华一想起自己居然被文绿翩那个丫头片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耍了,心中就一把火在烧着。
闻言,万贵妃更气了:“你还敢说,如果不是你先去招惹她,她会耍到你吗?你父皇对你平时的处事已经颇有微词了,你是想让他对你印象更差是吗?你这不是在堵死自己的路吗?”
见万贵妃真的生气了,唐景华也不敢再惹她生气,忙讨好地道:“母妃,儿臣知错了,你熄熄火,不要生气了,再气就会有皱纹了,儿臣保证不会再去招惹文绿翩了好不好?”不管怎样,先安抚好母妃再说。
万贵妃一听说要长皱纹了,怒气就减了一半了,在后宫这种残酷的地方,容貌可是争宠的一大武器,她本来就没有以前那么受宠了,要是容貌再被比下去,那还有什么优势?
嗔怪地瞪了眼儿子,万贵妃没好气地道:“只要你跟你妹妹不要经常惹母妃生气,母妃又怎么会长皱纹呢?”这儿子是个不省事的,女儿也是一样,真不知她前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两个专门惹她生气的。
“怎么会呢?”唐景华嘻嘻向前,主动帮万贵妃捏肩膀,嘴像抹了蜜一般,“母妃还像二八的少女呢,哪个敢说母妃不年轻的,儿臣第一个不饶他!”
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万贵妃也气不起来,颇有些无奈地道:“你呀你,就会油嘴滑舌,什么时候干点正经事给母妃看看,让母妃少操些心,母妃才真的安心了。”
“是,是,母妃,你就放心吧,儿臣不会让你失望的。”唐景华连连保证,眼中却闪过阴鸷。
……
同一时间,甘泉宫
甘泉宫住的是九嫔之一的王昭仪,她是右丞相王敏的嫡长女,时年才二十五岁,也是恪靖侯府夫人王氏的双胞胎姐姐,进宫已有8年了,目前生有年方七岁的六公主唐怡芳和年方六岁的五皇子唐琼华。王昭仪并不是很受宠,只是肚子太争气了,才受了几次宠幸就怀上了龙种,稳住了地位。
“芳儿,现在文绿翩既然也来上书房学习,这就是你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只要你跟她成了好姐妹,那在你父皇面前露脸的机会就多,到时候你也能帮你弟弟说上话,母妃也会过得好些,你父皇,已经很久没来甘泉宫了。”王昭仪语气幽怨,眼中闪过算计。
唐怡芳有些心疼地看着母亲,母亲这些年也过得苦。宫中的人都是人精,母妃不受宠,他们自然就处处怠慢。母妃长相并不出众,只能算是清秀可人,在后宫这种美人出没的地方,真的是没什么优势,若不是外祖家,若不是母妃生了自己和五皇弟,母妃怕早就被父皇忘记了吧。
轻轻挨着王昭仪,唐怡芳安慰道:“母妃,你放心吧,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
德敦太后已经知道了文绿翩在上书房的表现,非常开心,恰好和顺帝也已经听说了,看政事没那么忙,就过来德宁宫看望德敦太后和文绿翩。
用过膳后,文绿翩看出和顺帝跟德敦太后似还有话要说,就找借口说要完成太傅布置的作业,主动告退,
望着文绿翩离开的背影,和顺帝轻叹了口气,眼中有着回忆:“无双长得越来越像姐姐了。”都说长姐为母,他小时候德敦太后很忙,很多时候都是长姐带着他学习,教了他很多东西,也保护着他,他能坐稳皇位,有很大的功劳是属于姐姐的,可惜姐姐英年早逝,他报答不了姐姐,只能回报在无双身上。
德敦太后也幽幽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是呀,一眨眼音荷都离开七年了…还好翩翩这次没事,否则哀家将来怎么跟音荷和驸马交代呢?皇儿,你也该敲打敲打恪靖侯府了,哀家想他们已经忘记了这恪靖侯府是从谁手中接下来的!”恪靖侯府的爵位完全是靠老恪靖侯和前恪靖侯文子诤打下的,哼,若不是看在音荷和驸马的份上,恪靖侯这爵位就算不收回来,也早该降为恪靖伯了。
和顺帝眼中闪过锐利,沉声道:“母后放心,儿臣会的。”绿翩是姐姐唯一的女儿,怎能任人这样欺负呢?
闲聊了几句,和顺帝不动声色地道:“母后,儿臣以前跟您提起过的事,您考虑得怎样呢?”
德敦太后沉吟不已,半响,方摇了摇头,道:“哀家还是不想翩翩再走一次哀家走过的路,这条路太辛苦了,哀家不想她受这个苦。相信音荷泉下有知,也不想的。”
提起唐音荷,和顺帝也不再坚持了,母后说得也对,后宫从来就不是好生存的地方,也罢。
“那儿臣到时候从朝臣家里为无双挑个最好的。”和顺帝面色温和地道。
“嗯,慢慢挑,翩翩才八岁,这事还不急。”德敦太后笑道。
和顺帝点点头,笑道:“那儿臣就先告退了,母后早点歇息。”
“好的,皇儿你也是,不要太劳累了,注意身子。”
“儿臣省得,母后放心。”
出了德宁宫,望着偏殿还点着的灯火,和顺帝叹了口气。
总管太监李德安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轻声问道:“不知皇上今晚想要哪位娘娘侍寝呢?”
和顺帝收回目光,淡淡道:“去皇后那吧。”
“是。”李德安应了声,扬声道,“皇上摆驾凤仪宫。”
……
一连几天,文绿翩都是在德宁宫、上书房间来回,虽然每天的生活枯燥乏味,但也有收获。这几天她跟二公主等人关系倒是比以前更亲近了些,四公主唐怡慧也不再说话挤兑她,倒是袁天香时不时的酸一下。
这天等文绿翩来到上书房时,发现上书房内多了几个人。
目光微闪,文绿翩笑着上前打招呼:“舞阳表姐,三妹妹,你们怎么在这?”没错,这多出来的正是傅舞阳和文妙姝。
傅舞阳、文妙姝忙恭敬了行了个礼:“见过绿翩表妹(大姐姐)。”
文绿翩微微挑眉,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以前可没见她们给她行过礼哦。
袁天香冷笑一声,道:“无双表妹架子可真够大的。”
文绿翩内心冷笑,傅舞阳跟文妙姝还真是不客气,刚来就给她玩这一套,面上却似吓了一跳,忙扶二人起来:“舞阳表姐、三妹妹快请起,咱们姐妹以前怎么相处的,现在就怎么相处啊,你们怎么突然给人家行礼了,看着真是不习惯。”
在场众人了然,感情这两人以前从没有给文绿翩行过礼,没想到刚进了宫就来这一套了,真当别人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唐雪雅直接哼了声,目光鄙夷地看着傅舞阳两人,真是够无耻的,装模作样!
傅舞阳、文妙姝唇角的笑直接僵住了,傅舞阳面有赫颜地道:“谢谢绿翩表妹!妹妹是郡主,论理姐姐就该给妹妹行礼,还请妹妹原谅姐姐以前不懂事。”该死的,文绿翩什么时候反应这么快了?看来她真的是变了,那自己以后对她得更小心一些,决不能让以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文绿翩眨眨眼,轻笑了声,道:“舞阳表姐客气了,咱们是姐妹,妹妹又怎么会跟表姐计较这种小事呢?”
文妙姝面带微笑,道:“大姐姐,妹妹跟舞阳表姐以后就是四表姐的伴读,还请大姐姐多多照顾。”
“是呀表妹,姐姐还以为这次会跟表妹分开很久呢,没想到咱们又可以聚在一起,太好了。”傅舞阳也笑道。
文绿翩面上挂着笑,道:“是呀。”内心有些诧异,她记得前世唐怡慧的伴读好像是文妙姝和文妙语两姐妹,看来是自己今生做出了改变,所以文妙语进不来。
文妙姝似是很愉快,道:“那妹妹现在就不打搅大姐姐了,等课后再跟大姐姐聊。”
眼角扫到赖嬷嬷进来了,文绿翩笑着点点头,看着两人回到唐怡慧身边,眼波流转,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