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文妙语在经过昨晚的一番撒泼蛮缠哭闹后,被文老夫人骂了一顿,又被文夫人好生劝慰了一番,说过会想办法让她早些回来之后,满心的怒火和害怕已经慢慢的沉淀下来,虽然非常的不愿意去感恩寺,但是皇上已经发话了,她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抗旨不遵,所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准备去感恩寺。饶是如此,也拖拉到了下午才出门。
可没想到在她正准备出发的时候,就见到文绿翩风风光光地回来了,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本来就已经一肚子怒火了,文夫人和文妙姝好不容易才将她劝住,看在文绿翩没露面的份上,她也就当做没看见,可是,偏偏文绿翩却走了过来,这下子她的怒火立马又原地复活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发飙,素来了解她的文妙姝却已经忙按住了她的手臂,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袖,对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文妙语虽然为人冲动,但对于文妙姝的话还是听得进耳的,因此粗粗地喘了喘气,只重重地哼了声就转开头,嘴上倒没有乱开枪。
文绿翩自然是看到了双胞胎姐妹间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微微含笑,款款走了过来。
在外面文夫人一向是谨守礼仪的,虽然她是长辈,但文绿翩的身份比她高,所以在文绿翩走近时,她已经微微屈膝率先打招呼道:“绿翩回来了,可用过膳了?”
文绿翩微微侧开身子,也不好受这一礼,笑道:“多谢二婶关心,已经用过了。”目光温柔地看向文妙语,道,“四妹妹这是准备去感恩寺吗?”
文绿翩的语气很平常,神色也平常,但文妙语却觉得她是在挑衅,这下子她刚忍下来的怒火立马又高涨了,不待文夫人和文妙姝说话,她已经怒气冲冲地冷哼道:“哼,大姐姐真是好样的,这是准备来看妹妹笑话了?”
文绿翩面上闪过吃惊,而后一脸伤心地道:“四妹妹,姐姐并没有这个意思。姐姐也不过是正巧遇上了,二婶也在这儿,难道姐姐不该来跟二婶和两位妹妹打声招呼吗?见了长辈也当没见到,姐姐可不是这么不懂礼数的人。再说了,让四妹妹到感恩寺去是皇舅舅的决定,姐姐也不能阻止啊。所以,四妹妹,你真的是误会了。”
文妙姝暗暗头疼,她知道文妙语这口气难下,但也不能在大门口就这般不给文绿翩面子啊,附近悄悄观看的人可不少,两府在这儿的下人也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文夫人眉头一跳,却忙斥道:“语儿,怎么跟你大姐姐说话的?这次的事本就是你不对,要不是你大姐姐大人有大量,跟皇上求情,你还不知会怎样呢?你怎能这么对你大姐姐的,还不快跟你大姐姐道歉!”
转头看向文绿翩,却笑道:“绿翩,语儿这孩子都是让二婶宠坏了,她心情不好,语气难免冲了些,你别见怪啊!”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丝毫不见怒意。
文绿翩心中闪过一丝玩味,文夫人是个聪明人,没理由会想不到文妙语之所以有现在这个下场,有很大一部分是她文绿翩的功劳,可她却似丝毫没有想到这一点,对着自己依旧还是笑眯眯的,态度还是像以往那般亲切,丝毫没有改变。不过,由此也可见文夫人不但城府极深,而且善于隐忍,有这样的敌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还真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面上还有一丝委屈,口中却道:“二婶言重了,四妹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我是不会怪四妹妹的。”
“那就好。”文夫人似是松了口气,笑道。
文妙语并没有听话地道歉,但也不再针对文绿翩,哼了声就把头转向一边,显然余怒未消。
文妙姝无奈地望了眼文妙语,转头冲着文绿翩歉意地笑了笑,道:“大姐姐可要顺便进去看看祖母?”
文绿翩唇角微扬,笑道:“我才刚回来,衣裳还没换,就这样去见祖母始终不太好,待我等会换了衣裳,再过来给祖母请安。”
若是刚从外面回来,衣裳也不换就去见长辈,那就是对长辈不敬了,文绿翩当然不可能让人抓到这样的把柄。
文妙姝也不在意,她跟文绿翩相处了这么多年,当然不认为文绿翩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她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那二婶,三妹妹,我先回郡主府里,待会再见。”文绿翩含笑道。
“好的,待会见。”
…………
郡主府舜华院
文绿翩重新换了身淡蓝色绣红梅的收腰罗裙,领口和袖口却滚了一圈雪白的兔毛儿,外面穿着件桃红色对襟蝴蝶穿花妆花缎褙子,正坐在桌前喝着茶。
“带回来的东西可都收进库房了?”文绿翩放下茶盏,淡淡问道。
百花宴已过,文绿翩也回来,如屏自然也放了出来,此时画屏和雪屏下去歇息了,只有她和银屏在跟前,听见问话,忙回道:“回郡主,已经收进去了,郑嬷嬷正在登记造册。”
郑嬷嬷就是当日文绿翩搬到郡主府时德敦太后赐下来的女官,现在是郡主府库房的管事,跟她一起被赐下来的还有现在当任内院总管的童嬷嬷,至于另外的四名宫女以蓝、白筠、千蕊和乐彤,以蓝负责厨房的事,白筠目前在舜华院帮文绿翩管教舜华院的丫鬟婆子,而千蕊则负责日常的买卖,最后一个乐彤则是童嬷嬷的助手,负责库房以及收礼、回礼的事。而郡主府的总管倪仲则是晋王妃帮她引荐的。这几个人都是相当精明忠心的,帮文绿翩把郡主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倒是省了她很多麻烦。
指尖轻敲桌面,文绿翩淡然道:“本郡主记得皇舅舅赏下来的东西里有一根千年人参,还有一件紫檀嵌青白玉如意,皇舅母赏下来的东西里有个耸肩粉彩花瓶,还有一对翡翠玉西瓜,德妃姑姑赏过来的东西里有好几匹'富贵长春'宫缎和'福寿绵长'宫缎。如屏,你去跟郑嬷嬷说一声,让她将这几样东西找出来,本郡主待会去给祖母请安时带过去。”
“是,郡主。”如屏声音如常地道,垂下来的眼眸微闪,她知道文绿翩这是想将她支开,否则这种小事吩咐个小丫鬟就可以了,犯不着一个大丫鬟去做,要知道像她这种贴身侍候主子本也是有头有脸的,跑腿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她。
待如屏走远了,银屏方撇撇嘴,冲着如屏的背影哼了声,道:“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喜欢当个叛徒,身在曹营心在汉,早晚有一天让你知道叛徒的下场!”
文绿翩失笑道:“好了,你跟她置什么气,她本也从没有忠于我,又何来的背叛呢?再说了,她的下场不是早就注定了吗?”后面一句说得极淡,却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感。
“……”银屏眨眨眼,好吧,她家主子说得对,她也没必要跟一个早注定了结局的人怄气,反正郡主在出嫁前一定会解决掉她的!
不过,想起隔壁那帮不要脸的,银屏柳眉倒竖,哼道:“郡主,你就不应该跟皇上求情,最好是让皇上狠狠地打四小姐一顿,让她长长记性!”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这么阴险!
文绿翩面无表情地道:“银屏,对于敌人,如果你没有找到最好的时机可以将他彻底扳倒,那么最好不要做得太绝,反而让自己没有退路。我也想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可是一来她的错还没有到十恶不赦的地步,不过是不大不小的一个错误而已,皇舅舅可以拿她开刀,给她们一个警告,但我却不能当众落井下石,否则就算我们再有理,最后在有些人眼中也会落个睚眦必报的印象。我不是怕流言蜚语,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为了文妙语,不值得。二来,现在还不是正面跟那边撕破脸皮的时候,而且现在直接对上那边和右相府也不明智,既然如此,不如卖他们一个人情。相信这次之后,他们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么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查明真相。”
银屏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有理,点了点头,又道:“那郡主,你怎么肯定他们会选在百花宴这天的?”
之前郡主安排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她真的是有点想不明白,如果他们暂时按兵不动,而选在其他的时间地点,那这次的事又会变得复杂一些了。
文绿翩笑道:“那枚玉佩我前不久才刚佩戴过,平时并不是放在大库房的,而是在我房间里,他们并不清楚我什么时候会用,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被我发现玉佩不见了,他们当然要选择最近的时间。可从我生辰到百花宴的时间里,中间的这几天并没有其他的宴会,百花宴之后倒是有,但都不适合他们计划的实行。所以,我有九成把握他们会选在百花宴那天,因为百花宴参加的人是最多的,而且全是各世家贵族的夫人、小姐们,若是出了什么事影响自然是最大的。”只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她在玉佩被偷之后马上就发现了,还将计就计反算计了他们一把,结果不但折损了唐怡慧和文妙语的名声,毁了他们在上书房的一颗棋子,还让他们因此得罪了聂婕妤和聂家。
那天,她不赶柳婆子、郭婆子走,就是为了不让她们将她知道东西被偷的消息传出去给恪靖侯府的人知道,暂时瞒下芳兰被处死的消息,也是为了不让那边的人知道,毕竟芳兰在那边还有家人;特意吩咐了杨统领和倪总管要严守郡主府,也是为了防止有人通报消息给那边;她不将玉佩和手帕被偷的消息喧嚷出去,只让该知道的人知道,就是为了送份大大的回礼给她们。若是她们不用玉佩和手帕来算计她,她自然也无法反过来算计她们,可惜,她们太让她失望了。既然如此,那她也不用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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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有亲觉得剧情有些平淡?依依还是解释一下吧:首先,目前宅斗不激烈,是因为还没到真正撕破脸的时候,女主的情况毕竟不一样,她的那些姐妹不是亲姐妹,再说文老夫人是女主的祖母,女主总不能明面上忤逆她,这样对女主的名声不好,女主想做的不过是要扭转前世的结局和查出那些针对她的阴谋,并不是只为了复仇才存在的,所以她不会为了报仇就不顾一切,她的复仇是一步一步地来的,再说为了敌人而搞臭自己的名声也不值得;二来,女主现在跟他们分开住,能直接起冲突的地方不多;三来,更多的宅斗将会放在女主婚后;四来,夺嫡之争还没到白热化的地步。所以,高潮部分是在下一卷里,不过,在这一卷里也会先处理好几个炮灰,请亲们耐心等候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