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夫人心里记挂着受伤的孙儿和侄孙儿,便没有多留三个孙女,很快打发她们各自回房。卫大姑娘有心多待上一阵子听听情况也不能够。只能与两位妹妹一起行礼告退离开了浩然堂。
三位姑娘走后,卫老夫人才问身边的丫鬟道:“木香,去看看你们大爷和表侄孙少爷的情况如何了,得便请你们老爷进来说话。”一个鸭蛋脸儿,鼻翼有星星点点小雀斑的丫鬟赶紧上前躬身应了,急忙出去打听消息。
不多时,卫立德便来到了浩然堂,卫老夫人见儿子面色凝重,便紧张的问道:“怎么,两个孩子的情况不好,不是说摔的不厉害么?”
卫立德双眉紧锁,不无忧虑的说道:“回母亲,两个孩子的伤倒也不重,只是慕风伤处不巧的很。”
卫老夫人心头一阵猛跳,急忙向前趋身颤声问道:“莫不是伤在面上?”
卫立德点点头道:“慕风伤了左腿,大夫说养上百日便能痊愈,这个还好,最麻烦的是他磕伤了左额,伤处约有两寸长,怕是会留下疤痕的。”
卫老夫人倒抽一口凉气,猛的跌坐在罗汉榻上,摇头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倘若齐慕风面上留了疤,那他自此便失去了继任东齐国君之位的资格,面上留疤也是身有残疾的一种,一国国君怎能是身有残疾之人。
“立德,这绝对不行,不论想什么办法,也不能让慕风脸上留疤,不能毁了他的前程啊!”卫老夫人急切的叫了起来。
卫立德忙说道:“母亲放心,儿子明白,儿子想立刻动身亲自前往药王谷向华家求药。”
卫老夫人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也只能如此了,只是那华家之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份机缘?”
卫立德坚决说道:“母亲,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儿子都得求向华家不世灵药,让慕风的脸上不留一丝疤痕。”
卫老夫人想了片刻,突然说道:“立德,你此去药王山,带上风华吧。”
卫立德惊愕道:“母亲,为何要儿子带上风华,风华是个女儿家啊!”
卫老夫人不悦的沉声说道:“难道为娘不知道风华是个姑娘家?风华今年十一岁,扮成个小厮跟在你身边再妥当不过的。立德,风华有那般的命相,不论她将来于归何人,她的胸襟气度都不能小了,读万卷书还需行万里路,我们不能把风华娇养在深闺之中,这样会误了她。”
卫立德眉头微皱,不论作为儒学领袖还是一个父亲,他心里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在外头抛头露面,可是理智告诉卫立德,他的母亲说的极有道理,而且现今之世,未出嫁的女儿家也不是不可以出门,北赵东齐南陈以及华楚冯三大世家的姑娘都有在外头走动的,只有卫氏规矩严,姑娘们才鲜少出门。
“带上风华吧,你别看风华年纪小,说不定此番求药,风华还能派上大用场。这孩子聪慧的紧,性子也够沉稳,一定帮的上你。”卫老夫人生怕儿子不同意,便又缀了一句。
卫立德暗暗苦笑,他听出来,此番他不带上女儿卫风华,只怕老母亲再难善罢甘休。罢罢罢,带就带上吧,说不定将风华带出北赵,她会另有际遇也未可知。
“母亲,儿子可以带上风华,不过在此之前,儿子想听听风华这孩子的意思。”卫立德斟酌的说了起来。
卫老夫人闻言立刻点头道:“这个自然,若风华自己不愿意去就罢了。”
卫立德告退之后去了书房,命人去将二姑娘请到书房,卫风华听说父亲传自己前往书房,不免微微吃惊,因为以前父亲从来让她到书房说话。
“父亲,女儿告进。”卫风华来到书房门外,隔着夹棉帘子向里禀报一声。
“进来。”卫立德那浑厚的声音传到门外,小丫鬟打起帘子,卫风华快步进步书房,端端正正的给父亲见了礼,然后侍立一旁听吩咐。
“风华,为父要秘密前往药王山一行。”卫立德抬眼看着女儿,淡淡的说了起来。
卫风华心中一沉,一双如寒星般的双眼陡然一睁,惊道:“父亲,难道大哥和齐家表哥伤的极重?”
卫立德沉声道:“你大哥的伤还好,可齐家表哥的伤有些麻烦,需得到药王山求药。”
卫风华心念急转,暗自想道:“何不求了父亲随侍前去,这一来一去怕不得月余时间,到时便能想办法劝说父亲举家迁离北赵,行此釜底抽薪之举,这一大家子就能免受屠戳之苦了。”
想到此处,卫风华立刻跪下说道:“父亲,女儿愿扮作父亲的小厮服侍父亲前往药王山求药。”
卫立德看着聪慧过人举一反三的女儿,心中很是骄傲,在卫府这七个孩子当中,最聪慧的便是他这二女儿卫风华,真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意,若她是个男儿身,将来指不定有多大的出息,可叹是个女儿身,到底局限了。
卫风华等不到父亲的回答,便一直跪地不起,她丝毫没有表现出紧张着急的情绪,只是静静的跪着。卫立德看着只有十一岁,却沉稳如大人一般的女儿,心中更加满意,别的且不说,单只这份定力便已经比许多成年人都要强上数倍了。
刻意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卫立德发现女儿还是纹丝不动,一点儿都不着急,这才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风华,扮成小厮并非简单一说,在其位必得谋其政。”
卫风华抬起头来,灿灿双眸看着父亲,坚定的说道:“是,女儿明白。风华既充父亲的小厮,自当恪尽小厮之职,绝不敢有半份懈怠。”
卫立德笑道:“好,那便如此决定,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动身。”
卫风华二话不说,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是,便躬身告退回房收拾行装去了。
卫立德看着女儿的背影,唇角浮起一丝浅笑,他有些期待明天一早女儿会收拾出一份怎样的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