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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梓的日子自楼大太太做寿那日起,突然热闹起来,三姑娘楼雪慧特意来给嫡母贺寿,来了便没再回去。她没来之前,姐妹之间甚少走动,顶多雪荃隔三岔五来窜窜门,看能否捞摸些小物件,就连与她比邻而居的雪茵也窝在房里做绣活,大家相安无事。雪慧一来便同雪荃走到了一处,每日必到桑梓住处,美名其曰看望七妹妹,可谁知道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凭心而论,桑梓不愿把人都想坏了,都是十四五的小姑娘,又能坏到哪里去,拌嘴治气不过是小事,她可不算小,但凡不太过份的要求,她只一笑而过。如此和善,身边的丫头感触最多,却把明鸽的胆子惯出来了,居然赞自家小姐年纪渐长,懂得世情经济,脾气愈发地好了。

好在楼家避暑的日子到头,应该说受了皖南城那桩未破惨案的影响。关于了空寺血案的消息慢慢传开,一时间人心惶惶,出来避暑的楼氏族人怕庄子上不安全,楼大老爷与两个兄弟商量之下,顾不得城中交枝巷的老宅暑气重,决定提早打道回府。

本来日日回城处理生意上的事也麻烦,为了安全不如早些回去。如此一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楼慕项,住在城外吃酒消遣格外不便,几位姑娘也是乐意的,当下纷纷收拾起行装。

桑梓倒似没事人一般,任玉鱼和明鸽几个丫鬟慢慢收拾,她只是可惜不能再常去碑林,回到楼府肯定不能再像在庄子上一般,能随意走动,秦氏也提过,等回了府,她便得收了心老老实实学些正经事,至于什么是正经事,桑梓想不外是绣东西操持家务之类的。

正是热得一头汗的时候,楼雪慧与楼雪荃再次光临:“七妹妹,明日便要回府,你这里收拾得如何了?”

如此关怀她的举动,哪里还像前几日初见时的不善,桑梓起身迎二人入内,她嫌热,除去了外罩衫裙,只穿着件薄薄的旧衫子,因不耐烦喝热茶,明鸽调制了些温凉的茶水,里头加了些果汁,正好奉上给两位姑娘尝鲜。

“劳三姐姐费心,我这儿没什么可收拾的,已妥当了。”

“还是七妹妹身边的丫头得用,我才来,本就没带什么物件,青墨到现在还没整出来章程,真真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桑梓抿嘴不语,长房大伯母向来爱讲排场,把自己的女儿也养得极娇气,别看雪慧只是庶出,出入所带之物比她要精细多了,被褥衣物自不必说,样样都要带自己惯用的。

“没想到婧芸妹妹说的都是真的,我听母亲说此事已传得满城风雨,一日官府不破了案子,一日女子们不敢出门,就是咱们这庄子也不能多住了。”

楼雪荃自进了房便四处看,好在玉鱼知道她一向有这个毛病,早将打眼的物件收起来,这会儿她实在找不着能拿的,闲闲回过神:“怕什么,难不成贼人还会闯进咱们府吗?”

“你懂什么,若是无碍,为何咱们要紧赶慢赶回府?”说罢亲热地坐到桑梓身边,悄悄地问道:“或许是为着另一桩喜事也说不准,七妹妹,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她一到庄子便有耳报神说了七姑娘的亲事已有眉目,那谁谁谁家来了人,眼瞅着三房便要如愿以偿,从此飞黄腾达了。

说飞黄腾达有些夸张,毕竟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但是女儿家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是挑个家世好的夫婿,凭什么她楼桑梓就能嫁到李家那样的人家,而她,却到现在都没能定下来亲事。要说这可冤枉了楼大老爷和楼大太太,他们这样的人家,想给女儿找个差不多的夫婿不难,也不会刻意忽略自个儿的庶女。只是楼雪婷的亲事有些不顺,几家上门提亲的她并无太中意的,一时耽搁下来,她比楼雪慧年长十个月,总不好姐姐还未定下,妹妹先定,故而楼大老爷还顾不上想这事。楼大太太自然更不会主动去提。

楼雪慧年已十五,恨嫁的年纪自然想法也不少。但闻小七婚事有动静,恨不能刨根问底知道得清清楚楚,其实想想,又不是她的亲事,打得这么清楚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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