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闪电状物体顺着慕菀的指尖蹿入寒的额心，慕菀感觉到一股细流从她的丹田处生发，沿着她的四肢百骸最后汇入手指，源源不断。
寒的身体一阵颤抖，他的面上红蓝两色光芒一闪而过，随即一道金光蹿入两色之中，只见这红蓝两色忽然合为一股，同气连枝，抵抗着金光。寒的额头上不断地渗出细密的汗珠，慕菀怎么拭也拭不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慕菀觉着她的额头处也正在往外渗着汗珠。她想要放下自己的右手，却是不能够，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吸盘将她的手指吸住，她根本就不能够将手放下，又或者说，慕菀隐约觉着如果她中止了这力量的输送，极有可能对寒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
慕菀仔细地辨识着寒面上的表情，一颗心揣在手中，心中默念，不要有事才好。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光景，寒面上表情和缓了不少，那两股斗在一起的光芒也从寒的脸上消逝。慕菀替寒擦汗的左手渐渐停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寒舒缓的眉眼，心中了然，看来从她指尖流出的力量可以帮助寒，好像是一个身处沧海之上的溺水者望见了一座浮岛，或者说是找到了一根漂浮的稻草，慕菀的脸上闪过一丝坚毅，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一试。因为她发现她好像还是无法完全控制好这一股从丹田处流出的力量，就好像她控制自己神识那样，总是时灵时不灵。而此番更是关乎寒的性命，当下慕菀觉着痛苦万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慕菀明白她要的究竟是什么。寒绝对不能出事，所以，她一定要试一下，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失败，那么她就陪着他一起去死！
慕菀定了定心神，不再去看寒的脸，她希望可以做到心无旁骛，这样或许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一点一点地引导着体内的力量，慕菀感到她身体内好像存在着万千条细流，这万千条细流霎时汇聚成一处大河，最后大河浩浩荡荡，汇集于慕菀的指尖。她稍稍控制住河流的速度，让出来的力量能够变成像小溪一样的和缓。待到慕菀的指尖流出稳定的能量流的时候，她已经满头大汗，面色苍白，脸上的泪水早就已经凝固。
慕菀抬起眼皮，看到寒面色舒缓，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弧度，却是一下子又消失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控制脸上的表情着实不易。
寒感觉有一股暖流蹿入他的身体，登时寒觉得身上好受很多。他终于能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慕菀的苍白。寒心中大骇，他想要伸手将慕菀搂在怀里，却是发现他的身体还不能自如。就这么看着她的脸，好像是在一万年之前，她红色的身影演绎成决绝，灌入额心的那一滴耀眼的血液，不管他乐不乐意，霸道比之他更甚。寒的脸上是幸福、是苦涩，他总是想着要护佑她，却是在很多时候成为她前行的障碍。她本来受地藏菩萨指点，飞升上神也不过只比他晚了一甲子，想来以她的资质再功德圆满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可是，他却是阻碍了她的功德圆满，让她动了凡心，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放弃了神位，落入轮回。如今，十世轮回之后，依旧一言难尽。寒甚至有些懊恼，为什么她要爱他这么深？有时候，寒真的希望经历过轮回之后，菀菀她能够将他彻底忘记，最后能够重塑仙身，功能圆满。只是，私心里，寒又有些窃喜。内心矛盾，寒却是不曾想过自己的爱。他的爱也如慕菀般热烈，本源之力都可以毫不吝惜，却是在埋怨她待他过于情深。
寒勉强抬起他的手，落在慕菀的发际，一遍一遍地流连，这一世，只有，我们。
慕菀轻轻回握住寒的手，虚弱却是倔强地告诉寒，她没事，不用担心。
红色的闪电状能量流缓缓进入寒的身体，慕菀看到寒的额心出现一个血红色的印痕，和这地狱的彼岸花海一种颜色。慕菀的心跳漏了一拍，眼前模模糊糊。
“不可以，你不可以——”男子大吼，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有着说不上的伤楚，好像是把冰块捣碎扎在眼中，流露出令人恐怖的寒意。
“如果你真这么做了，我会恨你！恨你！······”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男子的脸上掠过一丝恐慌，只是这一次没有真的消失。这一抹恐慌被生生压在了眼底，他的眼睛仿佛无限深情，又好像填满了愤恨，更有一层深得抹不开的恐慌。
“原谅我——”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好像是羽毛一样飞入慕菀的耳朵里，慕菀顺着男子的目光望去。
就在男子的九点钟方向，有一个身穿红色裙装的女子，女子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消失一样，仿佛是一粒出现在海上的泡沫，随时都准备着消亡。再瞅瞅男子，他的背影站成决绝，凄清、孤冷——
慕菀这时候才发现男子根本就不能动弹，根本就不能够。
“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女子似乎在自言自语，话音刚落，她的身形再一次模糊，她的眉心飞出一滴红色的血珠，血珠绕过慕菀准确无误地落入男子的额心。
“没有你，我不好，不会好的！”男子吼得大声，女子却已消散。
慕菀被这一句怔住，她发现自己竟也动弹不得，面前的影像再一次模糊，再一次清晰，跃入眼底的是寒深情的眸子。
再一次怔住，寒的眼神和方才的那一个黑衣男子的眼神很像，太像了，像到慕菀会不由自主地将两人重叠。慕菀有些懊丧，为什么明明是看得很清楚的，却是在幻象结束的时候忘记了里面人物的面容。留下的是说不上的真实，好像亲身经历。
“菀菀，怎么了？”寒动了动嘴唇，他注意到慕菀的不对劲。从在慕菀体内的属于他的本源力量的浮动看来，寒知道慕菀的心绪十分不稳。而在心绪不稳的前提下，菀菀如果再强行将蛮荒之力注入他的体内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我······我好像看到你了——”慕菀的声音断断续续，她的右手还停在寒的额头上，还不断地向着寒输送力量。“你不能够动，鲜血，红色的鲜血，一下子，一下子就——就——进入你的额心。”下意识地去看寒的额心，在与慕菀的手指交界处果真有一抹红色印痕。
“菀菀——菀菀——”寒一把将慕菀搂入怀中，轻轻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你，好像很生气······很难过······你说你会恨她·······可是······可是······我却感觉这一句话是对我说的。······心······好痛，好痛——”慕菀没有发现她的手自寒的额心脱落，脸上是寒温暖的气息，她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恐怖。为什么她总是会出现这样奇怪的影像，为什么这一次她会觉得幻象中的人会与寒这么像，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心痛，这么害怕——为什么——她是不是不该说出来，是不是不应该？慕菀感受到寒胸膛的起伏，脑海中闪过寒面上的悲伤，她总觉得她不应该问。
寒的眼睛里仿佛安放了许多的碎冰，出现蓝汪汪的光彩。消耗的本源力量已经被菀菀的蛮荒之力填充，他身上的伤也可以说是恢复了大半，至于中途出现的那道金光，他太熟悉了。那是帝和，想到这里，就叫寒咬牙切齿，他可以害他，但是绝对不可以伤到他的菀菀，绝对不可以——寒想起一道突如其来的金光打散了菀菀正在凝结的身体，他难道真的这么心狠？寒眼眸中的冷厉仿佛是一层又一层叠起来的。忽而温柔，却是因着这个躲在他怀中抽噎的女子。无边的悔意绕上寒的心头，当时，他不该，不该这么说的，他一定是吃错药了，他怎么能够这么伤害她？
红色的衣袂起舞在空中，无数的金甲卫士团团围住红色身影。包围圈中，他深深地看着半空中的女子。她对他施了定身法，他不能够动，不能够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逝。那一刻，他真的是恨死了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留下他，为什么——却是，被一股一股涌上来的不受他控制的恐慌扼住了咽喉——
“不会的，不会的，菀菀，不会的。”寒将慕菀的身体压向他，现在这种真实的感觉真的很好，猛然间又升起一种恐怖，因为他知道就在这里，这漆黑的黑色瘴气之后，有一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们，阴魂不散。
“真的？”慕菀抬起头，泪痕清晰，“你不骗我？”
“当然。”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身上依旧有些不适，他却是不愿意让她知晓。
“我们回去，回去求父皇，求他成全，好不好？”慕菀说得很容易，面上纯真，她仿佛忘记了就是她的父皇将她关进了天牢，才有了之后的种种。
“我们回去。”寒看向慕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探究。菀菀恢复了之前在皇宫与他一道的记忆，却是又将之后的部分记忆忘记了。帝和，你究竟给菀菀下了什么样的封印？下意识地，寒的手抚上慕菀的额心，那里，那个封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曼珠沙华。那是菀菀的本体，只有在菀菀恢复前世记忆的时候才会出现，可是看这样子菀菀根本就没有想起她身而为神。到底，哪里出错？寒觉得凉意爬上他的脊柱。
－－－－－－题外话－－－－－－
小菀求收藏，求支持。本文宠。
推荐完结文《乱世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