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另一人以明显责怪的口吻说话,他躺倒在椅子里,“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是吗?”那个看不清楚形貌的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言语间满是嘲讽。
“你不用装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从椅子里探出半个身体,银发被打落不少,还有粘在黄色鳞甲上的一些,他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你答应我的,会把容儿让给我。”他状似不经意地提到,轻描淡写。
“放心,睚眦,只要你办好了那件事。”终于回过身来,面对着躺倒在椅子里的男人,“天容那女人迟早是你的!”好像男子口中的天容是一件物什,丝毫都听不出半分的怜惜。
“好,希望你说话算话!”睚眦站起身来,强忍住身上的不适,一阵海风旋起,将他整个人卷入其中,随后消失在了这一个空间之中。
在睚眦离开之后,又出现一个人。那人,恭恭敬敬地立在下首,等待着男人说话。这一次,男人抬起头来,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她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她没事。”
“那——”男子欲言又止。
不过显然站在下首的这一个人是知道男子口中所指的,脱口而出,“重伤。”
“好。”男子一拍手,忽然,金色光刀一掠而过,在回答者的脖子上轻轻一划,他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主子,你——”说不完后面的话,他永远地合上了眼。
只见,金色的光刀下有一团跳跃的亮光,金色迅速一跃,将亮光吞入其中,然后“嗖”的一声回到了男子的手里。
做完这一切男子才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在了这一个地方,步覆轻盈,他倒是要去好好瞧瞧那个人现在的状况如何?嘴角的笑容,好像是刻意安上去的一样。
只是,注定他是要失望了。
“寒,寒——寒——”慕菀将将跑过去,却是看到寒的身体再慢慢缩小,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只袖珍的狐狸浮在半空中。
“寒,寒——寒——”慕菀一愣,将小狐狸揽在怀中,不停地哭泣,原来,原来,那一只小狐狸就是寒变得。
“寒,你骗我!”慕菀控诉着,泪水在寒的原身上开出一朵一朵的曼珠沙华。
寒只觉着浑身酸痛,他好像是要回去了,回去做一只平凡的狐狸,他忽然觉着好累,好累。眼皮很重,将要往下压去。却是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他最讨厌吵闹了,这个声音吵得他睡不下去。素日里是绝然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的。可是,可是,这个声音,为什么他听着一点都生不起讨厌的意思来,隐隐还有些欢喜,有些眷恋,好像他活着就是为了听一次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个声音又让他这么心痛,寒下意识地去碰自己的心口,很痛,好像是被刀绞着一般。
“上神大人,您今日说是要去一趟不周仙山,此番差不多时辰了。”房外有童子说着话。
寒这才开始打量周遭,这里是他的洞府。也猛然发觉的确他说过要去一趟不周仙山。
“晓得了,你且下去吧。”寒回道。同时,身形一转,就消失在了屋内。
相传,当年共工氏怒触不周山,不周山被拦腰截断,山体塌陷。天地巨变,星辰、山川移位。从此,才有了东升西落,百川东流,寒打心眼里钦佩这共工氏,发誓在成就上神之位的时候一定要去这不周仙山走上一遭。这几日兴许是忙过头了,所以就将这事给抛在了脑后,寒对于自己的健忘有些责怪。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明明是有万里之遥,对于寒也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
雪飘寒彻骨,不周仙山果然与传言所说相符,终年寒冷,雪飘不止。“壮哉!”寒忍不住叹道,忽然,他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熟悉?好像他曾经来过这里,也做过类似的事情,说过同样的话,难道,他不是第一次来吗?
“寒,寒——寒——”又是那一个声音,到底是谁在叫他?寒脸上的困惑更深了。
慕菀不停地叫唤着寒的名字,除了这样,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晓得流泪,而流泪根本就于事无补。那豆大的眼泪化成一朵一朵的曼珠沙华,在寒雪白的原身上涂上了一层一层的红色。红光闪动,寒的原身也往外散发着蓝光。只是,却是,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你——”小桃花赶到慕菀身旁的时候,慕菀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儿了。她陪在旁边,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情之一物,对于她来说,也是最最奢侈了。她桃花主不过是一个失败者罢了。小桃花看着慕菀,还有她怀中变成原身的寒,有些羡慕,有些妒忌,却是更加地希望他们真能好好过。不要像她一样。小桃花的眼底飞上一抹晦暗,转瞬之后,便又恢复常色。
“这是——”小桃花忽然瞥见寒原身上额心处的一抹血红,瞪大了眼睛,望着在一旁哭到不行的慕菀。
“什么?”慕菀回头,看着小桃花,提不起一丝的兴致来。
“你看他的额心。”小桃花提醒慕菀去看。
慕菀听话地看了,却是一头雾水,仍旧不明白小桃花的意思。“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道?”小桃花像看西洋镜一样瞅着慕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她,难道她真的是彼岸上神是,会吗?可是,刚刚明明,明明——小桃花有些狐疑地看了慕菀一眼,最后又将目光定在了寒的原身上头,那些血红的花朵,果然。这一次,小桃花不再怀疑了,她只当慕菀是失去了部分的记忆,不然,怎么会不晓得?
“上神大人的原身是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狸,这三界六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是,现在,这——”小桃花顿了顿,盘算着该如何说下去。
“你是说,寒额心的红色印记?”慕菀试探着问道。
“嗯。”小桃花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个红色印记&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慕菀疑惑地看着小桃花,总觉着小桃花这欲言又止的,还有她看自己的眼神,叫慕菀觉着很是不舒服。
“您难道不晓得?”小桃花脱口而出,冷不防对上慕菀满脸的困惑。
忽而,寒的原身动了一动,不一会儿又安稳起来,慕菀觉着寒长满狐狸毛的嘴角向上弯曲,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她痴痴地看着,好像看到那个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牵着她的手,搂着她,同她说话。
话说,寒到了不周仙山,头一遭过来就遇上了暴风雪。他略微有些头疼,想着找一个地方歇一宿,等风雪过了再走。也是,寒的运气好极,竟然让他找到了!就在山的另一边,有一间竹屋。远远地望过去,竹屋的周围升起一阵薄薄的仙气。寒当即就想着这是到了哪个道友的洞府了,立时决定上去叨扰一晚。到得屋子的周围不远处,寒才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是唯一一处没有下雪的地方,心中隐隐对于竹屋的主人有了几分钦佩的意思,看着雅致的装点,寒不由得猜想这竹屋的主人,起了结交的念头。入眼竟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就立在海棠花架下头,寒痴痴地看着,一下子忘记了说话。他傻傻地站着,后来竟是鬼使神差地上前讨要了一杯酒喝。女子冲着他笑了,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好像有一匹柔柔的丝绸划过他的心头,有些甜蜜,又有些苦涩。
“道友既是到了此处,也是有缘,便与我同坐吧。”明明不是什么亲近的话语,在寒听来就是十分的甜蜜。他顺从地坐在了石椅上,看着女子为他斟上酒。
“不知这是什么酒?”寒有些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却是实在找不出言语来,只能挖空心思想了这么一句出来。
女子看着寒木木的样子,轻轻一笑,“这是海棠酿。”
“海棠酿?”寒重复了一遍女子的话来。
“嗯,我做的,不知道合不合口。”女子被寒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错开视线,看了眼上头开得正盛的海棠花。
“你喜欢海棠?”寒见着这女子一身红衣,而这枝头的海棠花也是红艳艳的,美不胜收。到底是人美还是花美,寒一下子不知道了,怔怔地望着,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仿佛此时此刻此地,他才开始活着。
女子回头看寒,没有答应,只轻轻一笑。
寒只觉着天地失色,就只余下这一个红衣女子是鲜活的。
“怎么?”寒讶异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同时又看看自己的身体,竟然在一点一点地虚化。
“你该回去了。”女子手一招,寒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海棠花架下。
海棠花架犹在,却是,这石桌旁只余了一个红衣女子在那里自斟自饮。
“你醒了——”寒睁开眼来,就是一张放大的女子的脸。又做那个梦了吗?
慕菀退开几步,寒的原身浮在半空中,慢慢恢复,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冷峻的男子。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和出现在半空。他的眼里,只看到,那一个红衣女子跑着扑入了那一个本来应该重伤的男人的怀里。
“真好。”寒暗自想道,只有现在,只是现在,才是真实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心那一处红色的印记,也不管慕菀是怎么把他叫醒的。只一味地搂着慕菀,对于他来说,这样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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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在慕菀不在身边的那万个日日夜夜里,总是会梦见慕菀,守着一壶海棠酿,醉了醒,醒了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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